你从来不相信,大彻大悟会发生在转瞬之间。就好像你不相信感动,也习惯保持冷漠。
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你第一个反应是不相信,嗤笑,然后才觉得荒诞。
地上只有两具勉强能够称为尸体的“东西”,那么另一个半神级强者呢?
人总是习惯于自己吓自己,还乐此不疲。
“秦逸云!你想怎么样!”色厉内荏的呵斥,好像秦逸云已经把他们怎么样了似的。
“好笑,我还没问你们想怎么样呢。”佛爷轻笑着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故作姿态。
可是看到岩风的时候却不由得乐出声:“哎呦,小子,这么喜欢衣装暴露吗?我就说嘛,当初第一眼就看出你有这个潜质。”
“我不想讨论这个变.态的话题。”岩风苦笑着摇摇头,身上全是伤口,衣服自然是难以幸免的。
“哎呀,别不好意思嘛。大家都是成年人,说话色.情点。”
凯恩和特蕾莎背后是光明教廷这个巨头势力,洁茜卡是巫骨的领主身兼兽人帝国的帝师,百里延是百里家族的少家主兼罗曼帝国大将,科琳娜是奥罗领主身居罗曼帝国实权侯爵,岚是威廉家族的末裔兼罗曼帝国侯爵,波历克是亚门家族少家主更是黑灯家族话事人。
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那些个老牌圣级强者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和这些势力庞大的年轻人正面碰撞,哪怕是正面碰撞也忌惮得不敢下死手——人老了,大多消磨了锐意,变得爱惜毛羽。
他们在怕什么呢?群起而攻之,哪怕擂台上全是圣级的大世天才,也只能落得一个身陨的下场。但是他们不敢,这些老牌的圣级强者要顾及太多,他们背后的势力还担不起。
不论是一家独大的光明教廷,还是新兴崛起的黑灯组织,他们都不想惹得一身骚。
大概,这就是老了吧。
这样的结果就是,压力大部分倾斜向秦家两兄妹、岩风和修罗。
秦家兄妹嘴上不对付,但骨子里到底是护短的。在秦大少的世界观里:你要跟我砍两刀,来来来,但你要动牧风小菜鸡,不行,先跟我砍两刀。
一个强大的雷霆武士,牢牢保护着一个战争法师,对于敌人来说或许还称不上噩梦,但绝对是个硬骨头!
修罗,这个男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秦逸云都说不清楚。哪怕是一大群圣级强者蜂拥而上,都被修罗“一刀一个小朋友”的无双模式给吓得不轻。
这就导致了岩风受罪了,如果不是有其他小伙伴帮衬一二和不死不灭的体质,现在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哥几个,连我佛爷的小弟都敢捅。”秦逸云转过头,笑眯眯的样子,不带一丝火气,却是歪了歪脑袋,显得邪意,“不给个交代,说得过去?”
“这样吧,刚刚哪只手捅的,那只手留下。以血还血,很公平。”佛爷扬起眉心,半敛眼眸,笑得冷酷又邪气。
“秦小子!不要欺人太甚……”
“噗!”这是银白长枪洞穿魔法师咽喉的声音。
“你说什么?”佛爷漫不经心地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风太大,听不清。”
我说草泥马,听到了吗?草泥马!
“至于其他人,”秦逸云扫视被修罗的无形墙给拦截在内的人,“没见红的也就算了,留下左手小拇指指甲盖,不必伤了和气。”
我这么豁达大度,简直想要夸夸我自己!
一群圣级强者站在场中敢怒不敢言,原本以为三个半神级强者就算杀不死秦逸云,至少能够坚持到他们拿下几个人质。没想到啊没想到……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虽然断手很痛,又颜面扫地,但至少拿着断手去光明教廷还有很大希望续回来。怎么说也别死在这里好得多!
连三个半神级强者在秦逸云手下都走不过一百息,就算在场所有人一拥而上,也是送菜。
“噌!”面容阴鸷的剑圣拔剑斩下自己的右手腕,鲜血溅上花白胡子,甚是刺眼。
“是老夫看走眼了,认栽!”用星辰之力硬生生夹住伤口,遏制流血,老剑圣捡起断手。深深看了秦逸云一眼,转身便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修罗的无形墙。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佛爷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他还是颇有欣赏的眼光的,他欣赏聪明人,也欣赏悔改人,他欣赏坚忍的人,也欣赏敢于放弃的人。
大彻大悟和执迷不悟,有的时候只不过是一念之差。
“噗!”又是一声短促的尖刺入肉的声音。
银白长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佛爷手上,枪尖却从他臂弯缝隙穿过,毫不留情地捅在背后的虚空上。
惊如游龙!
一个面容平凡的女人从虚空里显露出身形,银白的枪尖已然洞穿了她的心脏,从背后突了出来。
“咋的?本佛爷说话,你是不信呐?”鲜血被佛爷背上的佛光给挡下,扭头露出亮晶晶的带笑眸子,却是杀气凛然。
到底是有人看不下去了,怒喝起来:“秦逸云!你的人性……”
“噗!”又是一枪封喉。
“唔?你刚刚想说啥?”佛爷扭回头,歪了歪脑袋,笑得锋芒毕露。“手都没剁,还有空跟本佛爷瞎**。”
秦逸云满脸的嘲弄神色,看着尸体无力扑倒,漫不经心地又用神秘召唤出那个巨大的酒坛子。
秦逸云把一双比少女还要嫩滑白皙的双手伸进大酒坛里仔细揉搓,絮絮叨叨自言自语:“今日杀孽深重,应当金盆洗手。我秦逸云三岁能文能武,六岁提刀杀人,十岁步入社会,黑白两界略有薄面。自问于兄弟无愧,于道义无损,刀山火海,忠肝义胆。杀孽过重,应当修身养性。今日金盆洗手,天地可鉴……”
金盆洗手?佛爷要金盆洗手!这……
“对了,你们不用管我,该剁手的剁手,该修指甲的修指甲。”佛爷突然抬头腼腆一笑。
腼腆?大约是幻觉吧……
“顺带一提,”佛爷一脚把酒坛踹倒在擂台上,浓郁酒香就渗透了这古老的斗兽场,好像百年前勇士和猛兽的鲜血那样醇厚。秦逸云碧绿的眼眸在闪动,“枯荣果,谁想要的,先问过我。否则,你怎么吃下去的,我就让你怎么吐出来。啧,这般戾气不好不好,本佛爷今天金盆洗手了……”
“嗯,明天再杀吧。”
大约是被佛爷这诡异的自言自语给吓到了,被困在无形墙里的圣级强者该壮士断腕的壮士断腕,该生拔指甲的生拔指甲,很是带种。
佛爷笑弯了眼睛,又翻手出一坛小巧的黑色酒坛子,掂了掂才拍开酒封,豪饮一口,傲然昂首:“代本佛爷向复国组问好!”
此话一出,本是平常,却让在场不少人悚然变色。
“哈哈哈哈哈!”秦逸云笑得桀骜又爽朗,豪气干云,脚下飒踏流星,一身黑袍卷起雪尘,且行且歌,“我应在江湖悠悠,喉头烧烫浊酒,看罢万里长空碧透,是问谁做敌手……”
他高声而歌,潇洒自在得很。比原野孤狼更加放肆,比苍穹雄鹰还要自由。
潇洒恍惚间,竟似个谪仙般的人儿。
“走吧,”佛爷回头对着擂台上发呆的众人摇了摇酒坛子,微眯的眼睛带笑,似隐有醉意,“请你们喝酒。”
也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佛爷一脚踹塌了好大一块观众席,这个古老的斗兽场竟是被他踏出一个丑陋的疤痕。
是了。
谁也看不见,秦逸云低垂眼帘里闪烁的不是醉意,而是些许寂寥的冷笑——他知道,黑皮书里就记载着,四百年前的转世神明同样在这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而他,现在不过是重复了四百年前转世神明的壮举罢了。
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秦逸云到底是敌不过现实。他可以酷得像风,野得像狗,但在神明面前也只不过像影子一样,被迫循规蹈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