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你所见的,可能只是某人想让你看见的。
你以为我在垂死挣扎吗?你觉得自己掌控一切吗?你觉得我被愤怒主宰了,对吗?
哈哈哈,那可真是太棒了!亲爱的,当你这样度量我的时候,死神已经离你不远了!对,他就在你身后!
圣东大陆上并不是没有即能承载魔法又特别结实坚硬的材料,但它们都很贵。这意味着禁魔镣链本身其实并不牢固,只要它的禁魔回路没有精确衔接上,哪怕是初级剑士都可以弄断它。
“叮叮当当”这是黑色的禁魔镣链一节节从空中散落发出的脆响,秦逸云已经邪笑着把巫师的脑袋摁在地上,看着他半边脸上的轻笑化为惊愕。
“为什么用巫术刺激、泼冷水、拳打脚踢都无法唤醒的御气师,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却可以轻松唤醒?”秦逸云俯身,贴在那人耳边轻声呢喃,就好像情人在说悄悄话,但是却让被摁在地上的猫耳少年毛骨悚然。
摁在地上,没毛病。日常摁地板摩擦(1/1),已完成。
“为什么你会毫不意外地发现水里的毒素?”秦逸云笑起来,眼睛里满是嘲弄。
“为什么御气师能够挣脱禁魔镣链?”
“最令人恐慌的是——为什么无法调动能量?你困惑不已,迫切想要知道答案。我说得对吗,亲爱的……”秦逸云邪笑起来,碧绿的眸子里满是杀意,他缓缓念出那个自己探知到的名字,“介罗蒙巫师。”
一个发音有些怪异的名字却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猫耳少年的竖瞳里写满了崩溃。秦逸云没有理由知道这个名字,唯一的解释就是从始至终只有秦逸云真正掌控了一切!一切!
外面传来了可怕的嘶吼,犹如千军万马交戈而战。又有雷光大作,猛虎怒吼。影子窜梭在营地里,宛如魔鬼爪牙。
“用毒!你!卑鄙!”介罗蒙难以理解到底败在哪里,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外面没有兽人战士发起有效抵抗,自己也无法调动巫术——只有可能是毒了!
秦逸云笑了。
“凡是能够达成目的,过程无关紧要。胜利者握着史书。”秦逸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他,听起来极具嘲讽意义,“介罗蒙,我欣赏你的想法。”
成王败寇,史官笔误。
“到底是什么时候!”
“很简单——嗯,我没别的意思,想表达的就是,你很笨。”
“嗤!”利刃划过喉咙,秦逸云到底是让介罗蒙稀里糊涂死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死得明白……
秦逸云施施然掀开门帘,看到外面的惨杀。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死得其所,尤其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残酷年代。
介罗蒙死了,但是秦逸云一点也没有放松。他知道介罗蒙绝对不是那个出谋划策的敌手,运送辎重过红锋峡谷的不是他,下令凿隧道的也不是他——那个人一定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这也正是秦逸云开口就是求死的原因,就是为了验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三番两次展现出独特战略眼光和战争嗅觉的那个天才,就凭这份谋略也堪称大世天才的家伙!
很遗憾,介罗蒙不是。
秦逸云笑着走出这顶营地最大的帐篷,招招手向同伴们打招呼。没有遍体鳞伤,他们现在还能毫不留情地收割敌人生命。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不忍心屠戮毫无还手之力敌人的圣骑士正在一边祷告。
不过这影响不大,修罗的屠戮效率和杀气腾腾的秦逸云足以把这里血洗一空。最后在一个精确的超气爆发下,所有的兽人战士变成了尸体,而准备通过隧道征战的兽人士兵也被永远埋葬在巨兽山岭深处。
几乎所有反抗绵软的敌人都是由修罗和秦逸云无情屠戮的,比想象中要残忍无情得多,血腥、残暴、冷血。
完成这逆天翻盘的过程并不复杂。
秦师座的“大军”被追杀时,一切都是真的。直到秦逸云看到修罗洗掉血迹后留下的水渍才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首先说一下师长的剧本。一开始假装殊死一搏,假装被擒,假装昏迷不醒,假装誓死不从——喂,这个是真的,我,爱国。
但实际动作是,山上战斗杀一个算一个,假装脱力昏迷被擒,实际上通过假装紊乱的气流疯狂把调配好的绿药粉末混入兽人营地的空气中。上禁魔镣链的时候悄悄拨开内部魔法阵一丝丝就万事大吉了。然后忍辱负重,装昏拖延时间,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开始装逼了。
而这一边队员的剧本则是,假装不敌,假装逃跑,假装悲愤救师长失败,假装准备共赴黄泉。
真实动作是,趁着电翅虎演戏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时候暂时隐匿。等兽人离开后向水源上游下毒,故意让兽人巫师解毒放松警惕。然后影子巡林者摸到兽人营地正上方几乎垂直的悬崖,抛洒蓝药。
绿药和蓝药只是代称,在炼金书本上这俩玩意儿可是画了三圈的红色警示线条,还标注了五个骷髅头——可见其危险程度——如果不是漫山遍野都能寻到解毒的真犸叶,它害得再画俩骷髅头标志!
它们并不是毒药,恰恰相反,绿药是健骨的补药,基本每个人有条件都喝这玩意儿,蓝药是益气药,可以当做基础恢复能量的药来服用。
问题在于,它俩放到一块,效果相当于短时禁魔镣链加轻微麻醉剂!稍微有点防备都可以轻易避开,毕竟那漫山遍野都是真犸叶分分钟解毒。
兽人这边的剧本,秦师座也一早写好。山上鏖战,擒拿人族将领,目送电翅虎逃窜。发现水中毒素,解毒后准备坑杀去而复返的人族敌军。曲线中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别的说了,介罗蒙就是被坑惨了。
一方面料不到秦逸云竟然这么胆肥,诈降的将军在兵书上常见,但装晕假装被生擒,秦逸云是第一人!另一方面秦逸云确实设计得太过刁钻,山上鏖战悲壮赴死,树立的形象简直不要太真。队友情同手足,被迫逃窜,最后良心不安,在水源下毒,这逻辑没问题。既然一切尽在掌握,那就再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放松警惕也就理所当然。谁会想得到敌军在我军头上撒补品?
不怪我军不努力,都是敌军太狡猾!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秦逸云换上整洁的白衣,扣上大校徽章,又是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笑嘻嘻地坐在篝火边,接手烧烤工作。
这句话出现在完美大胜的战后,真是让人没法接。特别是岚,好想怼秦师座,可是别人用实力装逼就是牛逼,憋了老半天也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凯恩在那里堵得难受,在圣骑士的道德来看,强者不能向毫无反抗之力的人举刀。毫无疑问,这场屠杀有悖于他的正义理念。他觉得有些愤怒,可是看到火光下秦逸云的侧脸,到嘴边的质问又消化于无形,只剩下苦涩。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叛经离道,被光明神驱逐了。
“来吧,我们的小骑士,你需要一块美滋滋的后腿肉。”秦师座用香气扑鼻的山羊后腿肉打断了圣骑士的耿耿于怀。
“谢谢。”迟疑了一会儿,他才接过那热腾腾的金黄色的烤羊腿。
“你看起来很难过,”秦逸云分割了烤羊,头也不回地跟凯恩大话,“不止是你,你们都是——嗯,除了修罗——我看得出你们的不满,只是藏得深或藏得浅的区别,当然,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因为我知道你们迷茫的原因。”
秦逸云用嫩白的手指撕下羊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不顾他们的眼光,自己幸福地眯起眼,似乎对于亲手葬送无数生命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挂在心上。
“甚至就是我一手促成的——唔,不够咸,下次得多放点料。”
“你们觉得这不是你们想要的生活。你们想要什么,我再清楚不过——荣耀姓氏,振兴家业,传播正义。”秦逸云自顾自说着,又撕了一条鲜美的羊肉咀嚼,“显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你们要的不只是这些,从未正视过自己的**,你们不晓得自己渴望什么。”
秦逸云狡黠一笑:“今天屠戮万千,军功丰厚得吓人,回去就可以加官进爵,但是感觉很糟糕吧,比狼狈逃窜还要糟糕的感觉对吧。”
他无比笃定这一点,因为他也觉得不爽,尤其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他亲手屠戮的。
“我不会向你们说明放走一个兽人战士将有多少无辜人类被屠杀,也不想危言耸听告诉你们是否会收到军事法庭的传票。因为这毫无意义,你们一样厌恶抗拒,并不会因为间接拯救了人类子民而幸福,也不会因为避免上军事法庭而庆幸。”
“哪怕是你知道自己拯救了一个克林克城,挽救了半个奥罗领子民,你也不会觉得今天的屠杀是正义。即使无数人告诉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也不会更卖力向无力反抗的敌人挥刀。”
“并不是今天的行动有悖于正义,相信我只要你走回去,每一个罗曼帝国的公民都有理由赞美你的威名,夹道欢迎,为正义英雄欢呼。”
“没有什么人道或者不人道的区别,这个世界看到的只是你杀死了敌人,那么你就是正义的——即使这个逻辑听起来荒诞又野蛮,但它确实主宰着我们的文化环境。”
“但我们为何闷闷不乐?”
“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在渴望。”秦逸云把羊骨头丢进火里,他注视着篝火,碧绿眼眸恍若燃烧,“你们渴望堂堂正正的厮杀,你们渴望有价值的对手!”
“而我,就是带领你们达成渴望的人!”秦逸云站起来,虽然嘴角沾着油渍看起来有些可爱,又有些搞笑,可是谁也没有笑,反而被震地灵魂颤粟起来。
“我告诉你们,这是一场失败的胜利!于我是,于你们也是!这是一场可耻的失败!”
他们望着秦逸云,一时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被这叛经离道的声音洗脑,三观受到冲击。
“不是出于正义或荣耀,我们就是这样的人,我们渴望的只是最原始的斗争,渴望自己打出来的胜利!”
疯子!他是疯子!但他说的话……好像确实如此。
“上我秦逸云的贼船,我给你们想要的刺激。”秦逸云邪笑着又坐下来,宣告着简短而激动人心的演讲结束。沾满油渍的小嘴巴油光发亮,在火光下显得滑稽又可爱。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偷听,才微微向篝火探了探头。这个神秘兮兮的举动让还没缓过劲来小伙伴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伸出脖子侧耳聆听……
等等!这集我看过!
“秦爷划船不用浆,全靠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