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神明。”佛爷轻轻喷出雪茄的烟雾,嘟囔着,却也还算平静。
埃尔吸了一口雪茄,好像被漫星草迷惑了一般,深邃如星河的眸子显得飘忽悠远,他缓缓道:“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拒绝,不管相信还是不相信。亡灵天灾要降临在劳尔罗特;你是天谴者;我会死……这样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你要说它是命运也好,说是神明安排也罢。至少这种残忍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公平可言的。”
埃尔自顾自地接着吧嗒一口雪茄,接着说:“你来自地球,我也来自地球,这并不是巧合。因为神明也从地球来,并且到地球去。”
秦逸云皱着眉头,但并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雪茄。
“神明封印记忆,转生进凡间的时候,正是转入地球。后来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接触到里世界,加入幻魔族——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后来神明又在某个大能的开玩笑之下来到星月大陆,也就是这个世界。”埃尔半依着秦逸云,眼睛看向海天一线的远方,“那时候圣东大陆和神西大陆是一块的,叫做星月大陆。祂成了星月大陆最闪耀的星星,祂是最强的剑道代表,祂是法术巅峰的公式化身,祂是召唤师永远追逐的背影,祂是杀手的最高传奇,祂是星月大陆唯一的幻术师。”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神明在凡间装逼的故事。”佛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埃尔眼睛弯了弯,显然是对这种孩子气的概括方式感到有趣,他抖了抖烟灰:“对,这个世界的亡灵之主,你也听过,兰德。正是祂的仆从。即将降临的亡灵天灾,也不过是小场面罢了。你是天谴者,只要你去,自然会有路给你。”
“接下来你会越来越了解祂,这是祂给你安排的,我也无法动摇。”
“咳,接着说。祂毕竟是神明转世,在精灵族和龙族找到大能留下的石碑,开始接触到万年之前的大战秘辛。那是一场跨位面战争,或者说是两个世界的战争。又在一次偶然遭遇下,祂遗失所有记忆转生到万年前大战前夕……”
“然后又留下一个个神话对吧?”佛爷表示这种模板的套路他已经看腻了。
“是啊,”埃尔深吸一口雪茄,银白的长发的海风中舞蹈,“圣山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祂封闭自己一直到原来进入星月大陆的时间点,祂又成了神明。分开了星月大陆,开拓了波特帝国平行空间。祂又回到地球。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们有关系了。”
秦逸云竖起耳朵。
“盗宝奇兵团,你可能听说过,也可能没有。这是祂在地球上组建的异能者组织,很不巧的是,你的父母,我的父母都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颜梦!”秦逸云从牙缝里挤出前世母亲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像唤起了被遗忘的噩梦一般,好像成了一切痛苦的根源。
并不是怨恨,不管是前世的秦还是今生的秦逸云都没有立场怨恨颜梦。只是沉重和压抑,解开自己穿越的秘密,秦逸云没有任何轻松,反而是更加感到沉重。
命运的枷锁,从他出生,到他死亡,好像扎根于灵魂,把他完完全全束缚,不留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
好像看出秦逸云的困顿,埃尔伸手揉揉秦逸云的金发:“别太在意,命运嘛,你觉得它可怕,那它才真的可怕。”
埃尔伸手在身前的空气上一抹,浮现出两行隐隐发光的字,上面第一行写着:“天启者,士师,概念,信仰。”
下面对应的第二行字对应写着:“天谴者,佛爷,神秘,自由。”
“天启者,天谴者,这个是我们的位格,准确地说是命格,是独一无二的、由神明赋予的绝对认同。”埃尔轻笑着解释起来,“后面的士师和佛爷,应该算是后天形成的位格这样的东西。因为性格、功绩的独特,再加上命格本身被世界所钟爱,所以我们的某些名号会得到世界的认同形成这种后天位格。比如说士师位格,既具有‘王’的位格特性,有具有‘智者’和‘祭司’的位格特性。”
“那本佛爷呢?”秦逸云好像提起兴趣,把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看你自己培养咯。”埃尔揉乱秦逸云的头发,哈哈笑起来。
“啊,你这个人好讨厌啊!”秦逸云气呼呼地拍开埃尔的手。“算了,不想跟你聊这个。”
“看开啦?”埃尔慵懒地靠在秦逸云肩膀上,话语里带着丝丝笑意。
“滚!本佛爷看不开!”看见未来就相当于杀死了未来,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问题在于如何去平复内心的愤懑不平。
说好超越时间法则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吧!
天色越来越暗,尤其是在空间扭曲而导致波特帝国亡灵的死气遮天的情况下。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光源被剥夺,天上没有月亮和星辰。
“我有点迷茫,埃尔。”佛爷轻叹着,伸手招来圣光,星星点点,浮动着点亮他们周围。远远看过去好像好海洋的精灵来到岸边小憩。“我有点……难过,唉,我也说不清楚,堵得慌。”
埃尔笑着戳戳秦逸云的腹肌:“你这样真是让我放心不下,就不能让我安心点吗?”
秦逸云烦闷地狠狠吸一口雪茄,摇摇头:“那还是让你死不瞑目吧,坏心眼的家伙。”
埃尔低笑两声:“那你倒是想多了,你这样的性格,我并不担心。不出几年,你就可以很自信地拍拍胸膛跟别人说——我的朋友很少,但我的后丨宫很多。”
佛爷龇龇牙,小虎牙颇有耀武扬威的意思:“你这是吃醋吧!”
“嗯,吃醋。”埃尔笑眯眯地答应着,坦诚得让人觉得这是敷衍的假话。
秦逸云不满地嘟起嘴,把狠狠抽光的雪茄烟蒂甩进海里,那旋转的黯淡红点被黑暗的海水吞没,消失不见。
佛爷在海风里低着头,看着脚下澎湃的浪花,沉默了半晌,他才抬起头学着埃尔那样温婉端庄地捋了捋耳际的发丝:“我问你哦,你有用过真心吗?不管是引诱还是交朋友,你有用过真心吗?”
“当然有,”埃尔闭上眼睛,斜靠在秦逸云肩膀上,“不管是未来,还是现在……当然,引诱什么的,只是顺便罢了。对于未来的我来说,恋人和朋友并没有什么区别。”
“真狡猾哦。”佛爷嘟囔着,“想让我念念不忘吗?套路真深!”
“随你怎么说。”埃尔轻笑着,闭着眼睛,轻嗅着秦逸云身上遗留的漫星草的味道,“不过以后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废话啦,我知道。”佛爷孩子气地回应着。
又是一阵沉默,只剩下涛声依旧,海风透凉。
“喝酒吗?”佛爷从空间里抹除一坛果酒,酒香被混着咸腥味的海风吹散。
“不喝了,”埃尔闭着眼,“醉了更想睡。”
秦逸云不说话,单手提起黑色的小酒坛,对着嘴猛灌一口。清冽的酒水少部分是淌了出来,沿着嘴角,滑到下巴,沿着脖子,滑过锁骨。
海风吹拂着浸了酒水的衣襟,几乎凉透了心扉。
埃尔的呼吸在海风里越来越弱,嘴角噙着笑,轻嗅着佛爷身上漫星草混着果酒的独特香味。
“我好困,秦。”埃尔梦呓一般呢喃着,微微抬起眼皮,睫羽微颤,入眼的只有浮动的星星点点圣光微粒,还有秦逸云手里的酒坛,“我要睡了。”
“不许睡!”秦逸云的声音好像低声嘶吼,也好像雷霆,愤怒又断断续续的哽咽。他猛灌了一口酒,好像刚刚的嘶哑只是被烈酒灼了喉咙。
“可是我好困。”埃尔的呼吸凉下来,淡笑不变。
佛爷扭头看了一眼埃尔指尖几乎燃尽的雪茄,才扭头看向一望无际的黑暗海洋:“漫星草吸多了,你醉了。睡吧,睡吧……”
清冽的酒水顺着脖子淌进衣襟,淌过胸膛。或许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柔弱情愫混着其中,被掩盖了吧。
终于,那个靠在他肩膀上的人无力地跌进他的怀里,再也没了声息。
佛爷蜷缩起一条腿,上半身躺在黑色的海岩上,周围浮动的圣光星子旋转起来,恍若星河。他似梦似醒摇晃着小半坛果酒,最终呼啦一下扑到自己脸上。
酒坛被甩进大海,秦逸云却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嘶吼:“不许哭!废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