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平行空间吗？”凤凰院巽夜的时间之眼竟然无法追溯到这片空间的起源。他不由得猜测自己是不是来到破旧小城堡的平行空间里，这样难以追溯起源的空间倒是足以解释其远超理解上限的古老时间。

　　“不是。”佛爷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尘不染的软毛皮沙发上，白色的华丽衣袍懒散地扑在沙发上，他点燃漫星草雪茄。

　　星星点点的圣光从雪茄烟尖散去，佛爷的俊美面容缓缓沉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忽明忽暗的红色烟星子在沉默。

　　佛爷半敛着眸子，遮掩自己眼中幽绿的凶光。

　　“结界，固有结界，千机结界，造物主结界……就是这么个结界。失传的时间至少有一万年。”一道轻盈的白烟从黑暗里喷出来，佛爷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显得有些生冷。

　　巽夜尴尬地缩缩身子，如果是失传一万年的结界，他现在的时间之眼还真没有资格窥视其冰山一角。

　　可是巽夜一愣神，立马察觉其中的蹊跷。

　　巽夜瞪大了棕色的竖瞳：“不对呀，你说那个约坦是四百年前星月大历的人，可是星月大历总共不到五千年。怎么可能……一万年……”

　　佛爷长长地吐出一道白色烟雾，只是在黑暗中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整齐牙齿。

　　没错，这就是令人困扰的地方——一个生活在四千年前到四百年轻的星月大历时代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失传于一万年前的结界呢？

　　佛爷没有回答，修罗和小丑更是沉默不已。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佛爷吸了一口漫星草雪茄，老神在在地眯起眼，丝丝气流凝聚成气刃，把一个书架切成了碎片。

　　巽夜眼睁睁看着书架和书籍的碎片竟然缓缓消失于地毯上。

　　“所有的物品由结界主宰者构想捏造，可以使用的范围仅限于结界里。”佛爷吊儿郎当地吐个烟圈，小声解释着这些在圣城里藏书馆记录的知识。当然，对于一万年前的记载大多模糊，即使是圣城的书籍也只有寥寥数笔。

　　可是佛爷在琢磨的却不是这件事，他吧嗒吧嗒地抽着带些令人迷迭的雪茄，靠在柔软的皮毛沙发上沉思。

　　蹊跷之处不止于此，大约是星月大历4200年左右的圣光之敌为什么会以地缚灵这样的形态延续到现在？如果说约坦一直是清醒的话，为什么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约坦最后说的“阴谋”又是什么意思？

　　且不说“地缚灵”这种既不是亡灵也不是生物的存在状态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说约坦本身——如果假设约坦不是一直保持清醒的话，为什么偏偏在佛爷路过的时候醒来，并且透过固有结界无意泄露自己的气息？

　　如果说是巧合也是解释不通的，固有结界可不是星月大历时代那些次品结界可以比拟的，虽说主要不是应用在隐匿方面，但是其封闭能力仅次于空间类隐匿结界。要说一不小心泄露气息，佛爷还没那么天真。

　　地缚灵，当然，只是佛爷喜欢这么称呼罢了。至于这种存在形式到底叫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大陆上还没有已知的统一称呼，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相关记录。佛爷也只是通过神秘洞悉到本质而已，如果不清楚的话恐怕真要认为是亡灵里的幽灵什么的。

　　身死已久，可是灵魂不灭，长存于此，不可离去。可以说是轮回法则的漏洞，但秦逸云认为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这样说，佛爷反而更能够理解——有人想要给他找麻烦，可是又不想露面。于是唤醒了约坦的地缚灵，故意泄露固有结界里的暗影气息。嗯，这个未知的神秘人还掌握着失传上万年的固有结界。

　　也就是说，这个小城堡很可能是四百年前残留的建筑，也是约坦生前作为圣光之敌的住所。在死后因为某些法则漏洞的原因变成地缚灵，某个别有用心的人在四百年后布置了固有结界，并唤醒约坦，让他误以为现在还是星月大历——这样，秦逸云就被当成是一个圣光的闯入者，自然会被约坦所敌对。

　　“呼～”白烟伴着忧虑和深沉。

　　约坦的事情是一回事，另一件事才是佛爷突然阴沉下来的主要原因。

　　沉默不语地抽完了一整只雪茄，佛爷才慢吞吞地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块透明晶石——镜子。

　　佛爷是向来抗拒照镜子的，因为他知道镜子里藏着另一个自己，那个不愿意接触的自己。

　　可是生活总是由不得你愿意或者不愿意。

　　镜子的波纹场把投影呈现在秦逸云意识里，他看了一眼靠坐在沙发上的自己，又敛起半眸。让自己的意识缓缓下沉，浸入支离破碎的潜意识空间里。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也没有过去现在未来。既有颜色也没有颜色。既有气味也没有气味。只是一片想象出来的空间罢了。

　　“你怎么看？”秦逸云看着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有些不自在。

　　“教廷，皇室，或者是更强的组织、个人。”擅长理性分析的人格冰冷冷地给出自己的猜测，他的表情好似冰封。

　　秦逸云敛了敛眼眸，并不作答。

　　“你在怀疑，怀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另一个人格的秦逸云依然面无表情地开口，让佛爷悚然一惊又归于古井无波。

　　“你怀疑你我并不是一体的，怀疑我怀有恶意侵袭你的意识，你猜测我是别人的意志化身，你猜测这个地缚灵和我有关。”理性人格的秦逸云洞悉佛爷的想法，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

　　“因为你觉得自己性格上的改变是我在做手脚。”

　　“没错，”佛爷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不信任，“自从你出现以来，或者说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我的性格发生的变化实在太大，残暴，甚至疯狂。如果是以前的我，就算是感知到暗影气息，也只会是提高警惕，而不是找到这里来。这种变化甚至让我没有觉得任何不自然的地方，我想来想去，只有你。”

　　代表大部分理性逻辑的人格沉默了一下：“如果你是这样思考的，那么这或许就是幕后黑手想要的。我的存在很有可能已经被洞悉了，离间计，这只是第一步。”

　　这还真有可能！

　　修习了神秘道的佛爷自然清楚，要看透一个人的灵魂状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是易如反掌，否则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发现约坦的本体。既然如此，有哪个神秘度不低的人想要给他下套还真的挺简单。

　　佛爷沉默着没说话，因为这也可能是对面那个“秦逸云”在为自己开脱。

　　该死！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糟糕世界！

　　“至于性格问题，这不应该问我，而是你。”理性人格冰冷冷地回答，碧绿的眸子像是无机质的绿宝石，清澈得深幽，更像是无情机器的两颗正常运转的指示灯。“你本身就具有疯狂残忍的潜质，然后才导致年幼的时候便想要变得勇敢一些。而不是你想要变得勇敢，却添加残暴。这是因果单向的逻辑。”

　　“从潜意识和意识的关系来解释，你的潜意识疯狂残忍，但是客观上能力不足，意识思考过后得出需要勇敢的性格——所以你选择成为御气师。”他硬邦邦地用这样的分析回应佛爷的疑问，“至于后续为什么突然爆发出性格上的潜质，你也很清楚，白子幽对你的影响远远大于你的理性克制能力的上限。即使你从来不承认，也假装遗忘，但这就是事实。”

　　“并不是我的出现让你性格大变，而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机恰逢性格大变——也就是白子幽身死的时候。”

　　佛爷深深看了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一眼，没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最终只能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主意识脱离了支离破碎的潜意识海洋，佛爷重新看清小城堡里的环境，随手把镜子丢回空间。

　　“我们走，此地不宜久留。”佛爷低声吩咐，双手在固有结界的空间里摁在空气上，风轻云淡地向两边一撕，瞬间撕裂出现一道裂缝，露出外面的世界。

　　四人陆续跳出来，落在破旧坍塌一半的小城堡地面上。

　　佛爷仰起脸，从坍塌小城堡的破碎一半看到澄碧如洗的天空，看了小半晌突然咧嘴一笑。

　　一支银白的长枪倏然出现在佛爷手中，如同狂风一般的气流突然涌现，以佛爷为中心掀起大量灰尘。

　　“现在，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