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佛爷猜中了一切。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呢,一个恶棍占据了主动权,而你却无可奈何。
果然,比起阴谋诡计,还是正大光明的阳谋更符合本佛爷的逼格。
秦逸云美滋滋地给自己点个赞,完全不知道矜持是什么。
“凭借你自己一个人,恐怕是斗不过兽皇。”佛爷有恃无恐地用餐叉卷起炒香面条,风轻云淡地耸耸肩,“我再换一个人合作就是了,只是浪费一点时间。”
洁茜卡低着头沉默不语,光洁额头前的栗色刘海遮掩了火红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失落又无助,让人忍不住想抱住她,为她遮风避雨。
很可惜,坐在你面前的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呢。
佛爷在心底嘟哝着,丝毫不为所动。在嬉皮笑脸之下掩藏着冷漠无情的心。
事实上,佛爷是无法战胜兽皇的。要知道神级和半步神级完全是两个概念,半步神级是圣级晋升神级可是有缺乏一点机缘或者天赋而功败垂成,而神级强者却是实实在在的、掌握一方领域的执掌者,看破真理者。
半步神级只能说是规则的极限运用者,神级强者才是能够篡改规则的驾驭者!
用修真体系来衡量的话,圣级飞升,飞升成功就是地仙,然后天仙,玄仙,金仙,大罗金仙这样子。而半步神级就是圣级飞升,飞升失败,但又没死,转为散仙,接下来每次晋级都可以冲击地仙境界。
以半步剑神哈奎恩为例,他的力量、体魄、技巧、能量都已经打破了人体的极限,每一剑都暗合规则。但终究有机会被秦逸云打败。
半步神级,本身是不存在于正规修炼体系的境界划分范畴的。
秦逸云可以和半步剑神哈奎恩拼个半斤八两,但在真正的神级强者面前却未必能够走过二十招。哪怕是初级剑神也绝对不是秦逸云所能够抗衡的。
但是……
秦逸云清澈带笑的碧绿眼眸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毒蛇一般的冷酷绝情——但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利用洁茜卡牵制住兽人帝国皇族,不用太久,十天半个月就行。秦逸云有理由相信百里延率领大军摧毁一个劳尔罗特简直易如反掌。
而兽皇再怎么强也不可能追出兽人帝国给秦逸云找晦气,至于洁茜卡……嗤,压榨完利用价值,随手丢掉就是了。
我可是,佛爷啊。
“我答应。”洁茜卡微微低着头,声音压制着哽咽。用尽量理智到冷漠的嗓音去压抑着或委屈或绝望的情绪。
不过佛爷可没心情去关注一个小女孩的心理活动,工具,用得顺手才重要。
“明智之选。”佛爷笑眯眯地点燃一支漫星草雪茄,懒洋洋地倚靠在椅子上,显得漫不经心。
他很清楚,洁茜卡不会是个傻子,能被法则碎片所眷顾的孩子,没理由会是个脑残。这个狐族公主并不信任他,这点是显而易见的。
但好消息的,佛爷并不需要她的信任。相较之下,哪怕是黑灯组织的佛爷,在拉克帝国都更珍视贵族之间递来的友谊和信任。
嗯,生意和人际是两码事儿。
洁茜卡抬起头的时候,风情万种的丹凤眼还带着盈溢的泪光,却硬生生被她憋在眼角,就是不肯滑落。显得倔犟又脆弱,至少在佛爷看来,这样真情流露的洁茜卡要可爱得多。
为什么要哭呢?结合洁茜卡的生平并不难理解。作为狐族的公主,洁茜卡的成长环境却并不是那么友好。被皇族指给二皇子做未婚妻,狐族上下也勉强因此获得些许喘息。
洁茜卡好像是一个牺牲品,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被卖出去。
她讨厌这个被动语态形容的命运。
在赌斗中战胜了二皇子,摆脱了婚约,但也让狐族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她几乎是一力扛起狐族生存的压力,创建商会,移族巫骨平原。父亲作为酋长在两年前战死沙场,由刚刚15岁成年的洁茜卡代理酋长。和各路魑魅魍魉斗智斗勇,其间险恶,不足为外人道。
好不容易撑到现在,皇族却开始打击狐族,把狐族往死路上逼。洁茜卡的压力到底有多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座狐族上下唯一的法师塔可以说是狐族最后的安全堡垒,只能说是勉强完工。可是她很清楚,在皇族的逼迫下,如果狐族再不反抗,这座法师塔无异于是一个摆设。或许在若干年后会有谁指着这座法师塔的遗迹说:那是愚者之家。
全族的生死存亡,系于一身。这些可怕的责任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逼得她必须做一些违背自己本心的选择。
“我会给予你必要的帮助,我们不需要相互信任,也不是合作关系,”佛爷轻慢地细细吐出漫星草惑人心神的白烟,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暖香。连同佛爷的低语都好似魔鬼的呢喃,“我们,相互利用就好了。”
佛爷的碧绿眼眸如同两颗璀璨纯净的绿宝石,令人心旷神怡又带着无机质的冷意。他笑盈盈的表情却没有笑进眼底,只是一种表情。
洁茜卡没有多问佛爷想要的是什么——这种问题在聪明人的对话间只会显得愚蠢。他如果不想让你知道,自然不会说真话。问出来,只是暴露了你的无知。更重要的是,洁茜卡有信心在事成之后支付合理的价码,亦或者拒绝付出不合理的代价。
洁茜卡并没有拒绝的理由,狐族的近况说不上危在旦夕,但在战争这个血肉磨盘的研磨之下,在兽人帝国高层温水煮青蛙的倾轧之下,狐族到最后甚至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
佛爷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哪怕洁茜卡明知道这个人不可信,但却不得不吸纳一切可能增加胜率的力量。
“我就在你的领地里,需要帮助的话,随时来找我。”佛爷擦擦手,油渍三两下被擦得干净,连气味都没留下。他蹦蹦跳跳走到窗台边,一脚跨上了窗台,“虽然我不是随时有空。”
语毕,佛爷就笑眯眯地站上窗台,向后一倒:“拜拜。”
他好像一只快活的鸟儿,直直坠向地面,俯冲着投向大地。从高耸入云的法师塔自由落体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挺爽快的。
看到了洁茜卡站到窗台边,佛爷才张开双臂,没有任何能量流动,他就像一只鸟儿一样顺势滑翔起来。偶尔挥舞双臂,向前飞远了。
不可思议的男人。
这是洁茜卡前所未见的神秘,如果秦逸云用御气师的手段落地,那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这种完全不借助能量构建的神秘却让洁茜卡一时惊在原地。
“解决了?”站在约定好的街角,巽夜站起来低声询问。或许在别人看来有些难以置信,但巽夜现在已经觉得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放在佛爷身上都不值得惊讶。
“尽问废话。”佛爷笑嘻嘻地揉乱巽夜的柔软棕色头发。“去,给本佛爷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虽然人族面孔在兽人帝国现在并没有受到公平待遇,但是换位思考起来,在罗曼帝国的兽人遭遇恐怕也不过如此。
佛爷再次被拒绝入住旅馆,这点事情并不值得他生气或者大开杀戒,甚至无法让他觉得念头不通。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既不是因为武力无双而蔑视凡人,“不必跟蝼蚁较真”这种想法并没有出现过,也不是太上无情,冷漠孤傲。秦逸云只是没想生气,所以不生气——在他的理解中,被情绪所支配和奴隶无异。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佛爷又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时而支配,时而被支配。说到底还是像一个半醉半醒的疯子,或许是修炼神秘的通病吧。
好在金币这玩意儿在哪里都是通用的,巽夜干脆在看得到法师塔的镇子里买下一套院落。
自从落下这院子,佛爷就再也没有去找洁茜卡了。没有密谈谋划,也没有青锋抹喉,反而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少爷活动范围就局限于这个小镇子里。
和镇子里狐族的小孩子闹成一片,今天一起去巫骨平原掏鸟蛋,明天带着一群小孩去野炊。乐不思蜀,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洁茜卡收到手下传来的汇报,也是满脸懵逼,饶是她秀外慧中,见多识广,也看不懂佛爷。
洁茜卡:之前那个无懈可击的阳谋是谁出的?设计步步紧逼的佛爷是哪一个?我可能有个假合作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