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快乐的水手，呦吼，呦吼，拉起风帆就起航。我是快乐的水手，呦吼，呦吼，冲开风浪能去任何地方。我是快乐的水手，呦吼，呦吼，长浆劈开波澜……”秦逸云模仿着老水手的烟嗓子，唱着粗狂嘶哑的歌。他倚靠着朗姆酒的木酒桶，假装忧郁或欢乐的情绪，引亢而歌。
虽然用稚嫩的嗓音要去模仿沧桑有些困难，但还不足以让秦逸云缄默，他坐在船头的木板上，眺望远方的海天一线。
这是一艘“战舰”，嗯，至少秦师座一本正经地告诉特战师的成员们，这是一艘可以匹敌海军服役战舰队主船的战舰。
嗯，如果它不是长度仅二十一尺，吃水两尺半，没有配备任何水战武器的小渔船，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邪！
妈耶！船舱又漏水了！
“拿个苹果去堵上！大惊小怪！”秦船长不满地嘟囔一声，遮掩自己有点小晕船的事实。
用苹果堵船舱漏洞，可以的，你非常有才。
修罗和小丑并肩站在篷布风帆下，宛如一高一矮两个雕像雷打不动。对于这第二艘渔船的寿命，他们完全不做表态。至于为什么说是第二艘……咳，第一艘小渔船在入海口触礁了，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出海经验的船长而言，结果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岚双手插在宽大风衣的口袋里，看了看被麻绳潦草固定两圈的船舵，又看了看师长，欲言又止。
“佛爷，我对于此处草率出海深表担忧。”凯恩副师长说出岚想说的话。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光明神与我们同在。”佛爷假装出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还一本正经地划个祈祷的手势。
别演了，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
“诚然如此，”圣骑士对自己的谎言深感愧疚，你难道指望光明神会保佑这支小船吗？杀人盈野的修罗和异教徒的佛爷，还有违反冥河法则的亡灵，不遵守教条的圣骑士……呵，愿光明神保佑那个可怜兮兮的猫人。“可是如果在海神的地盘上丢弃罗盘和海图，光明神也会将我们视为自寻死路的。”
佛爷呆了呆，好像忘记自己根本没有携带最重要的罗盘和海图。嗯，虽然反应慢了不止一拍，但还是有得救的，现在还看得到陆地，回头是岸。
“你说得对，凯恩。”佛爷在晃悠悠的船板上站起来，咧嘴一笑，“我们在这里应该听海神的。”
不不不，你完全误解我的意思了！等等等等！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在凯恩崩溃的目光注视下，秦逸云的匕首切断了固定船舵的麻绳。船舵疯狂地奔跑起来，头顶的单片风帆跳舞一般自由扭动。
“我们听海神的，随波逐流。”秦逸云笑呵呵地跳会船头，倚靠着硬邦邦的橡木酒桶继续放声歌唱，好像一个喝醉的大胡子水手。“……呦吼，呦吼，把船锚丢开……”
我觉得现在徒手游回去还能抢救一下。
凯恩和岚眼巴巴地看着海平面那一头的陆地在视野中消失。望眼欲穿，无语凝噎。
宝宝心里苦，宝宝想说！
缩在船舱上的巽夜无神地望着大陆消失的方向，好像心底什么东西被挖去，又好像破罐子破摔地挣脱了什么。
“我是兽人。”他小声对自己说。
“你是猫。”谁知道唱歌时候的秦逸云也能保持良好的听力，竟然回过头一把将蜷缩在船舱的巽夜拎出来，“我倒是挺好奇，到时候是波特的兽人打败大陆的兽人，还是大陆的兽人征服波特的兽人呢？”
“你胡说！我们是同胞！”种族的荣耀不容外人指手画脚，巽夜叫嚣着凤凰院家的骄傲，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这些话吃苦头。“我们一定会齐心协力打败你们的！走着瞧！”
佛爷只是笑眯眯地伸手揉揉他是头发：“这种蠢话，你说出来自己能信？”
头顶的风帆又变了方向，桅杆在咯吱作响，暖暖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凤凰院巽夜的寒意。
头顶上温暖的手仿佛带有魔力，轻而易举摧垮他的信念。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波特的兽人，本质上也是侵略者。
哪怕美化成“君临天下”也无法掩饰他们部落的野心，他们想要征服自己留着大陆的同胞，统一帝国。而进攻罗曼帝国只是一个幌子，或者说是下一步的计划。
没有善恶对错。
“哼，伟大的时间使者不与你这般凡人理论，真理掌握在时间手里。”巽夜沉默了半晌后才强撑着那点可怜的骄傲回答道，最终却乖乖蜷缩在船头，任由佛爷作弄他的三角猫耳。
没有罗盘，没有海图，没有夜观星象，也没有由风转舵。这支特战师的小船竟然没有触礁也没有被海兽袭击，安安稳稳地漂流了三天！
不得不说，在危机四伏的大海上，这就是一个奇迹！
当然，真正的事实只有秦逸云知道。他身体不由自主散发的亲和力影响了海兽，这艘小船下面正潜伏着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巨型海兽，这才有无虞的航海。
秦逸云光着脚丫在船头唱歌的日子已经有三天了，嗓子唱哑了倒是真有一点老水手烟嗓子的感觉。
“佛爷，我们恐怕需要为明天担心了。”岚无奈地敲敲船板，他不喜欢摇摇晃晃的小船，他更喜欢踏实的大地，“我们淡水所剩无几，水果也吃完了。”
他们这几天全是在吃海鲜，这艘小渔船连鱼叉炮都没有，但是钓具倒是齐全。虽然海鲜很美味，但是没有淡水那可就要命了。秋天的海风比想象中要凛冽得多，不仅冷，而且还致命！
不少水手都被秋天的大海骗得死无葬身之地，秋风并不湿润，反而很是干燥，带走人体水分。
“没水了呀，”如梦初醒的佛爷挠挠巽夜的下巴，几乎忘记自己是来打战的了，“没事，很快就有了。”
天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
岚只得忧心忡忡地去找船尾的副师长商量，至少看起来副师长要靠谱得多——我有点怀念科琳娜了，至少她在的时候还有人跟我一起傻乎乎地尖叫抱怨。
小丑一动不动地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秦逸云。那张夸张笑脸的面具看起来极为瘆人，花花绿绿的艳丽戏服在海上漂流的这几天倒是依然鲜亮。
“你的目光很失礼。”秦逸云的语言显得有些疏离，虽然轻慢无礼，但是也没有对待熟人的随意，反而有些敌意。
“对不起。”可是回答他的却不是小丑，而是无辜的巽夜。小猫用毛茸茸的尾巴把自己围起来，闭紧眼睛把下巴放在船沿，蜷缩成一团。
老子没跟你说话！
秦逸云气呼呼地捏起巽夜的纤细后颈，把他拎回来，细细揉捏他的猫耳：“别乱动。”
小丑又深深看了秦逸云一眼，似乎要把他的冷漠霸道背影刻进自己混浊的眼眸深处，好半晌才扭过身子，和修罗一样扮演着石雕的角色。
桅杆在吱呀作响，风帆鼓荡。
“喂，听过来。”秦师座成了自己的传令兵，好在小渔船就那么点地儿，撒泡尿都能从船头到船尾，大家还是在海浪中听清了师长的招呼。
“我跟你们说说海战的要领。这海战呐，跟陆地上战斗可不一样……”
不是，讲道理你也没打过海战好吧！前些天是谁瞎指挥把船给强行触礁来着？那个入海口恐怕现在还被堵着航道！
“到时候听我指挥，不要给我轻举妄动。要是坏了本师座的军国大业，有你们好果子吃的！”秦师座扬着脑袋，亮亮自己的少校徽章。
是是是，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凯恩翻着白眼，说实话，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海战能不能得胜。这几天可怜的圣骑士都在战战兢兢地祈祷不要翻船才好！
“海战和陆战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比如说士气，士气非常重要！”
这点倒是没错，这个世界的海战也是远远地先来一轮炮火对轰。在绝大多数炮弹落空到海面以示敬意之后，就是魔法隔空互怼。如果双方还没分出胜负，那就是互相登船，短兵相接。
士气，很重要，士气一散，别说填装炮弹回击，就算短兵相接的白刃战都可能是引颈就戮的状态——这里可不是陆地，是大海！
这里不是陆地生物的领域，不论是占据绝对地理优势的海族，还是凶残狂暴的海兽，只要运气不好，什么都遇得上。游泳逃生什么的，说说而已，不要当真。
“为了鼓舞士气，我教大家唱一支响亮的军歌，海军战歌，最适合大海了。”秦逸云咳咳两声，有些沙哑的嗓子又可以唱了。
大家围坐在狭小的船头，眼巴巴地看着一脸庄严肃穆的师长大人。
可是，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你家军歌才这个调调！
别别！哥，千万别！我们罗曼帝国丢不起这脸！千万冷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