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玩笑一场，但也只有身处玩笑中心的人才晓得其中酸楚。
上官明的经历说是坎坷，但也到底是大家子弟，生活条件比起平民要优渥得多。但你要说上官明一帆风顺也不尽然，父母过早离逝，独自扛起家族重任，现在更是被家族中的某些人逼到几乎山穷水尽的地步。
上官明变得面目狰狞，这个“开大招”的过程并不那么友好，疼痛让他浑身颤抖，大约是痛至灵魂了，面容极大扭曲起来。
那种凛冽纯正的斗气已经退散干净，浑身爆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死气和丝丝暗红的能量。他的眼睛变得混浊，却越加显得锐利，好像准备捕食的猎豹。下唇被两颗尖锐的獠牙压着，优雅却也诡异。两只手的骨头粗大了一圈，皮包着骨头，骨质的指甲突出来，显得尤为狰狞。
死而不亡，是谓之亡灵。而吸血鬼是其中异类，不算死，但也无生命，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亡灵。
“是你们……逼我的！”上官明声音嘶哑着怒吼出声，甚是凄厉悲壮。
上官明的修炼天赋一点不比上官晴差，大剑师巅峰的修为这时候转化成吸血鬼之后更是突破到初步圣级！
骨节暴突的手抓着骑士剑舞出致命的幻影剑光，三两下就再次斩下一颗头颅。
“上官明！”长老们愤怒吼出声，发泄自己的惊恐，“你这是要背叛圣东大陆吗！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定叫你飞灰湮灭！”
“哈哈哈哈哈！你怕了！”上官明癫狂地笑起来，手下的剑刃却是越来越狂暴，“你们以前怎么不怕！为什么不怕！为什么要逼我！”
话语间，又是一个长老被骨质指甲开肠破肚，心脏爆裂。
站在窗外看大戏的秦逸云抓了两把坚果仁：“这尼玛一刀一个小朋友，太凶残了。感觉吃点零食压压惊。”
凶残？
岩风对于秦逸云的评价相当不认同——那天晚上分分钟徒手扭断无数脖子的人，我记得就是你吧。凶残？去他妈的凶残！
忽略了不知道的观众，上官明在血铺的大荣堂里肆意狂舞。嘶吼着，宛如凶兽，像是不要命的疯子挥洒着威力不俗的能量。
即使是众人合力也无法压制上官明，各个长老就思量着转身逃跑。
“留下来吧！哈哈哈哈哈！”瞪着混浊暗红的眼睛，上官明状若癫狂，他好像畅快了，看着曾经肆无忌惮欺压自己的人被踩在脚下，“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不是快感，而是绝望。
“我再也不会软弱！”上官明硬挨了一脚，左臂几乎脱臼，但却好像没有痛觉，右手的骑士剑狠狠贯穿面前长老的脖子，瞬间枭首，“我不允许，再有谁伤害晴！”
秦逸云站着看得不过瘾，手一撑就坐上窗台：“近距离观看兄妹情深戏码，热血战斗番穿插感情线，我感觉还行。”
伺机逃跑的长老并没有成功，他们一头撞在上官家大荣堂上才惊觉，这里不知不觉已经张开了封锁的结界。
“上官明！你敢！”他们又惊又怒，浑身斗气燃烧至巅峰。
上官明露出崩坏黑化的诡笑，毫不在意地舔过自己狰狞手指上的鲜血，嘶哑着开口：“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都是你们逼我的。”上官明重复着这句懦弱的话，可是身上的死气却不减反增，暗红的眼睛盯向苟延残喘的几位长老。
“上官明，放过我，我从此不再过问家族事物。”咬着牙，有人开始认栽。
这些人好像看到生的希望，纷纷开口，希望上官明放自己一马。
“放过你们？”上官明笑得扭曲诡异，加上脸上未干的血迹，显得很是狰狞，“那谁来放过我呢？”
所以说，做人留一线，脾气再好的人逼急了可是很恐怖的！
哪怕是初入圣级的剑圣也不是一群战意全无的大剑师可以抵抗的。上官明当真是一刀一个小朋友，分分钟屠戮个干净。
“哈～”上官明把獠牙从最后一个长老的后颈退出来，随手把尸体丢在一边。
暗红的眸子有些空洞，不知道该把聚焦于何处，这样更是显得颓败凄凉。明明是胜者，却宛如败者……唔，或者说，这样滑稽的闹剧本就没有胜负可言。
死气纷纷消散，獠牙和暗红眼眸却没能一起消散。双手经过一阵疼痛的痉挛之后恢复原状。
上官明暗沉着眼眸，一步一步缓慢走到大荣堂的华丽主位上。这张宽敞的紫纹黑木长椅被他亲手用剑气劈成了两边，只能勉勉强强倚靠着同样断裂的墙壁，承载上官明的体重。
他轻如鸿毛，半身覆血，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好像成了上官家族列祖列宗那样正直伟大的骑士，同样庄严肃穆。
可是大荣堂没有谁为他贺礼，也没有谁为他题词，只有满地的残尸和破败的大荣堂在无声地嘲笑，歇斯底里地嘲笑。
我不是该笑吗？
上官明伸出自己的手，左手已经脱臼，满是鲜血，那是洞穿胸膛的时候留下的。右手本该握着骑士剑，然而骑士剑已经弃他而去，刺在六长老的肚子上，钉穿地板。
眼泪无声无息下来，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依然麻木。血迹还是血迹，并没有被泪水所温热，顽固地妆在英俊的脸上。
“这里不错，眼神很到位，表情也很有味道。”嚼着坚果仁儿的秦逸云没心没肺地点评道，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就是剧情有些拖，可能是经费在打斗特效那边烧完了，这边拉些画面凑一集。”
岩风听了只想打人，刚刚他看得戳泪点，这氛围好好的，突然被秦逸云一句话给完全打破。我的剑呢？
暗搓搓地瞅了瞅碰着一袋坚果仁站在窗台外面的修罗，岩风计算了一下捅死秦逸云的成功率，又默默收回出鞘的剑。哼，暂时免你一死，来日方长！
气氛毁得一干二净，但好在下一场戏已经开镜了。
大约，也是个悲剧。
“上官明！”一瘸一拐走进大荣堂的上官晴尖叫着。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族内颇有威望的长老在这里尸体相藉，血流成河。唯独那个亲生哥哥坐在破败的长椅上，面目狰狞！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上官晴失声尖叫。
万万没想到，她以为昨日刺客破窗而入刺伤了自己左腿，自己这个亲哥就会收手。没想到，没想到，竟是这般狠心，一举屠戮了族内可以影响到他族长权力的所有长老！
“阿晴……”上官明眼睛微微一亮，可是目光触及妹妹那满脸仇恨和憎恶，什么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石头，再也说不出口。眼神变得更加暗沉，黯淡，剥夺了所有光彩。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是他们想杀你，是他们三番五次想杀你！
上官明只觉得世界崩塌，他不说话，因为这个道理他再清楚不过：语言和道理，理智和逻辑在情绪面前不堪一击。
这个在山穷水尽之时都沉默以对的男儿，现在却是想哭。
“你还不满意吗！我的腿已经废啦！我再也不能做骑士啦！我都已经成了废人，再也不能威胁到你的地位，你还要我怎样！”上官晴泪腺崩塌，歇斯底里大吼大叫。
上官明却心如死灰，面无表情地沉进自己的灰暗世界。
权力？不，在他选择接受亡灵力量的时候，他就再也不可能触碰上官家族的荣耀。
妹妹上官晴是他最后的指望，可事到如今，已然无力回天。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上官晴，为了保护好上官晴，为了弥补上官晴因为自己没做好族长的工作的被长老暗地追杀的过失。
事与愿违，误会，太深。
“喂！你怎么不去帮他们一把？”岩风到底是忍不住出声，大抵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帮忙？”秦逸云无辜地歪歪脑袋，往嘴里丢了一颗坚果仁，“为什么要帮？”
“你怎么这般……这样冷血！”岩风厌恶地扭开头，“你不去，我去！放开你的法术，我要他们看到我！”
“嗤，你是没睡醒吧。”秦逸云嗤笑道，“亲兄妹的话尚不相信，凭什么信一个外人的话？”
岩风一哽，踏出去的脚半天没落下去，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话来。
是了，不管上官明说什么话，上官晴都只会认作是阴谋诡计。不管外人说什么话，上官晴也只当做是上官明派来的演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