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酒茶来了
又何必要自欺欺人呢。
一次又一次原谅换来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疼。
一次又一次的为他破了底线,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累了,倦了。
真的想放手了。
他终究不是她一生的良人。
眼梢瞥见绣筐里那件绣了一般的并蒂合欢花枕套,随手拿起,犹然想起当时绣时的喜悦与娇羞。眼一热,滚烫的泪珠一滴一滴落在上面。
恩爱誓言还在耳边,转眼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拿起剪刀,颤抖着刺进那朵盛开的合欢花。撕拉一声锦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一分为二,形单影只。
从那天之后,韩子狐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狂放不羁、醉生梦死的韩子狐。
夜色如织,美人如花。推杯换盏,纸醉金迷。醇香的酒香掺杂着美人娇滴滴的笑声,听得人骨子都酥了。丝竹乐器声委婉动听,丝丝入耳。
“爷,您尝尝,这是十八年的女儿红。庄爷特地为您准备的。”韩子狐旁边一衣着暴露的女子整个身子几乎半挂在韩子狐的身上,美目流转间倾泻万种风情。
美人递来的酒,韩子狐自然不会拒绝,氤氲着酒气的黑眸里夹杂着男人本心的*,薄唇看似不经意的扫过美人小巧的耳唇,引得美人娇笑连连。
“爷醉了,醉倒在你的温柔香里了。”说着,韩子狐举杯饮光。沾了酒气的眸子更显邪魅不羁。
门外,站着两个小婢女紫儿和怜儿。随时准备侍奉里面各位大爷。
“外面都说他转性子了,我看却不是那么回事。”说着,紫儿隔着门缝偷偷瞧了一眼里面把酒言欢的韩子狐,撇撇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富贵人家的公子爷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不过是新鲜几日罢了,骨子里的狂放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怜儿倒没有紫儿这般感概,富贵门里那点事儿在在这这么久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说韩子狐,就说说今天请客的庄爷,不过是户部一个听人差遣的小官吏,娶的正妻那也是官家娇小姐,且容貌也不输屋子这几个狐媚子,可照样还是拢不住庄爷的心。他不还是隔三差五的往这跑么。
说到底,还是男人身上自带的天然属性——劣根性作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别人家的老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是男人的通病。
“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董大夫那么好的一个人。真是可惜了。”紫儿感叹道。
当年,她娘突然重疾。就是董大夫给看好的,知道她家困难,不仅诊金没收,就连药钱都没说。然后还隔三差五的让人过来给她娘送点补品补补身子。这份恩情她什么时候都忘不了。
后来知道她竟然是靖王妃后,又听说靖王对她格外宠爱,她那时还替董大夫高兴。好人有好报,靖王那样一个狂放的人竟然能如此待她,可见人平时还是要多做善事,福报才会多。
可是没想到,原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转眼便没了恩宠。
“是可惜了,谁能想到董大夫那么好的一个人,他竟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这起子女人有什么好的,迷得这帮爷跟丢了魂似得。说来家里的正妻哪个不比这起子人端庄漂亮。”怜儿也跟着感叹道。
“可见,咱们女人最终能依附的不过是成亲时娘家陪送的那点嫁妆而已。”
“好了,不说了,被各位爷听到可是了不得了。”紫儿见屋里有响动,连忙摆手制止说。
话音落,两人极有默契的闭上嘴,果然,不出一会,门开了,韩子狐等人身形略带踉跄的走出来。
在门口,韩子狐又和几个人一番告别,然后才上了马车。
帘子放下,韩子狐半眯着眼懒懒的靠在攒金枝的软枕上,手随意的搭在膝上,流露出一丝落寞。
韩木挨着车夫坐在外面。
回头看了看帘子,叹了口气。真不知爷是怎么想的,司阎爵右手废了,几乎形同废人,爷心里长久以来憋着的这口气总该顺当顺当了吧。可冷着少夫人算怎么回事?
少夫人是司阎爵的女儿不假,可自小流落在外,与司阎爵的那份父女之情也不过是骨血上那一点,内里也没啥深厚的感情。再说,父亲双亲也不是一个人可以选择的。
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爷就不懂呢,每天都喝的烂醉,也不知道是在惩罚少夫人还是在惩罚自己。两下里都是有情的,何必呢。
回到韩府。
韩子狐直接去了夏晗意的住处。听雨阁的灯还亮着。外面侍奉的丫头看见他来了。连忙上前行礼。
听见外面的动静,夏晗意也掀起青竹松柏的月白色帘子出来将他迎进里屋。
“您喝酒了?”夏晗意一边解他外衣一边问道。
“嗯。”闭着眼张开手,任由她为他宽衣,韩子狐点点头。一脸倦容。
“夕月,去端杯醒酒茶来。”说着,暗地里冲夕月使了个眼色。
夕月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当夏晗意正要解他的中衣时,手却被按住了。
诧然抬头,正对上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一会我自己来就行。”说着,他转身几步走到临窗软塌上,躺了上去。身下是丝光锦的褥子,躺在上面阵阵清凉,喝了酒心里头热的慌,正好躺在这散热效果极好的垫子上,驱散了不少燥热。舒服极了。
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头有些沉,躺在那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间,就听见进来一个人。
然后,耳边飘来夏晗意的声音。
“子念哥哥,解酒茶来了,喝了再睡,不然明早头该疼了。”边说着,夏晗意将解酒茶放在旁边的方几上,然后扶他起来,旋即将解酒茶递到她跟前。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韩子狐也没想那么多,接过解酒茶就喝光了,然后重新躺下。
瞧着这碗解酒茶被他喝的一滴不剩,夏晗意似是舒了口气,悄悄的看了夕月一眼,表情微微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夕月笑着出了里屋。冲外间执夜的丫头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我来值夜。”
“是。”丫头们不敢说什么。只瞧着主子身边的大丫头似乎比平时高兴,眉梢都带着笑意,想着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随即笑着告退。
夕月转身看着放下的青竹松柏的帘子,眉眼间掩不住的开心,捡了个离里屋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今天是她家姑娘的好日子,可不能让别人扰了去。
正房
这个时候如意已经躺下了,熄了灯,只剩外间里一盏烛火亮着,门口铺着垫子,红玉和红月倚着墙坐在那悄悄说着话。
窗台上,沙漏缓缓淌着,夜如墨。月如钩,月光薄凉如水,飞泻而下。透过精致的缠枝刻花窗纸铺在地上,洒下满室斑驳。
红月回头悄悄瞧了一眼垂下来的帘子,在红玉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去大厨房正好碰见那边的夕月,在我面前好一顿炫耀。真是气死我了。不就是爷今晚留宿在那么,瞧她那起子张狂劲儿,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得宠就又失宠的时候。我倒要看看那时候她还怎么张狂。”
红玉轻轻拍了她一下,又回头瞧了一眼身后,听着屋里没什么动静,这才稍稍松口气。
“你怎么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即便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能宣之于口啊,如今夫人这个情况咱们更是小心谨慎,别被她们抓到话柄给夫人惹麻烦。这些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万一让夫人知道心里还不定怎么难过呢。”
“我知道了,玉姐姐,我也是实在气不过才跟您念道几句,旁人我才不会说呢。”
“跟我说自然是无妨,可你的性子实在是太浮躁了。在夫人身边侍奉一定要沉稳,稳得住架沉得住气。只要咱们夫人还是正头娘子,那边即便再怎么得宠也越不过夫人去。平日里你只管端着夫人身边大丫头的气势,凡是按规矩办,不要对那边太迁就也不要太使硬,这样即便闹到爷那里,咱们也是占理的。不过还是尽量不要闹起来,夫人心情本来就不好,别再拿这些事惹她烦心了。”
“我记住了,玉姐姐。”红月点点头。
隔着帘子,如意静静的看着头顶上四景的承尘,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红玉和红月虽然说道小心翼翼,已经是尽力压低声音了,可这寂静的夜就像是一个天然的传音筒,可以将一切细小的声音放大。她还是听见了。
幽然的叹息声溢出,转个身,脸冲里,裹了裹身上的被子,闭上眼。还是觉得冷。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了,怎么还会这样冷。从脚底下往上窜着凉意。
这时,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哐哐的砸门声。正院是座独门独院的院子,如今府里住着夏晗意,为了稳妥起见,红玉请示了如意后,每天晚上都会将院门插上。
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
外面值门婆子听见急促的敲门声连忙披件衣服汲上鞋一溜烟的出去了。
“谁啊,都这么晚了。”孙婆子询问说。
“开门!”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楚。
孙婆子一听,有几分诧然,随即快速开了门闩,刚打开门闩还没等她开门,门就被撞开了。韩子狐连看都没看她,脚步虚浮微微有些踉跄大步朝屋里走去。
门刚开开,还没等红玉出去,便和韩子狐撞了个满怀。红玉连忙深蹲下去行大礼。“奴婢不知是爷过来,冒犯了爷,求王爷降罪。”
“滚出去!今晚不需要你们侍候。”扔下这句话,韩子狐便打起帘子进了里间。
红月蒙了神,瞧瞧红玉,向她讨主意。
红玉站起身,合欢并蒂粉翠相见的帘子打起又落下,脸上浮现出一丝欢喜。
“走吧,咱们回去歇一会,后半夜再过来。”
黑暗中,幽深灼热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床边,当触及到床边时,他稍微一愣。原来她还没睡,此时正坐在床上偏着头看他。
隔着黑夜,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腹那股拼命压制的燥热又疯狂的叫嚣着往上冲。浑身像着火了一样,口舌干燥,燥热难耐。他极力忍着,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我以为你我之间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若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知道,就明天说吧。您请回吧。”如月光般冷清的声音幽然响起。
韩子狐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依着她的意思离开,颀长健硕的身影杵在门口,遮挡了大片月光。光线更暗了。
一股令人感到压抑的氛盘桓在两人周围。那种窒息感令她很不舒服。就像是一个蛰伏的豹子躲在暗处眯着懒懒的眸子睨着不远处的猎物一样,无形中散发着令人压抑紧张的气息。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