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林星河觉得线索都差不多了, 就是有些散，缺乏能够将它们连接起来的一根线。只要能连接起来，就能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那么……

　　要去哪儿找这根线呢？

　　林星河看向于樱。

　　于樱‌在思考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林星河看过来, 非常真诚地又提问了一遍：“为什么林星河杀的人会变‌魔鬼？”

　　林星河没有‌答, 反问她：“你们试过攻击魔鬼对吧，之后你们就休战了？再也没有过打败魔鬼的想法吗？”

　　于樱说道：“经过那一战, 我们损失惨重, 现在这样的和平大家都乐‌其成, 所有人都害怕魔鬼, 宁愿与其共存, 也不愿意再去挑战魔鬼。”

　　林星河忽然问她：“你有什么想法吗？”

　　于樱微微一怔, 忐忑地说：“林星河能感受到大家的焦虑，焦虑过度的人都会被杀掉？”

　　林星河说：“你说得有道理, 可以试试。”

　　于樱说：“我可以假装焦虑过度，吸引林星河过来杀我？到时候师父你再出手，把林星河干掉！这样就会更少人变成魔鬼了……”

　　林星河微微一笑：“可以哦。”

　　于樱拍拍胸口，说道：“师父你放心, 别看我嘻嘻哈哈的, 但一想到不能通过魔女的考验, 我就焦虑, 我就害怕，我就恐慌，我会努力掌控这些情绪，把林星河勾引过来！师父你不是会隐身吗？到时候你就抓住她！”

　　林星河：“好哦！”

　　于樱演戏果真很有一套，她这么说了后，本来还是元气少女的模样, 立马变得忧郁，整个人的眉眼都是死气沉沉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连和林星河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第二天夜里，林星河穿上隐形斗篷，站在了一旁。

　　直播间的观众们屏住呼吸，‌待来无影去无踪的林星河的到来。

　　【想到能见到两个教主，有点小兴奋。】

　　【‌主与林星河的对决！】

　　【其实我在想有没有可能于樱就是林星河？就是这个考场里的林星河。】

　　【这个脑洞有点大啊！】

　　就在直播间的观众天马行空地讨论着有可能发生的场面时，一直睡在床上的于樱忽然动了。

　　她睁开了眼，眼里宛如一潭死水，空洞无光。

　　她光着脚离开了床，一步一步地浴室，全程没有眨过眼睛，像是梦游一般。

　　浴室里有个扇形的迷你浴缸。

　　她打开了水龙头。

　　热水哗啦啦地往下流。

　　她静静地站在浴缸旁，眼神里压根儿没有任何焦距，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浴缸的水满了后，她才离开了浴室，走向了开放式的厨房。

　　她找出一把水果刀‌折返浴室。

　　她进入浴室，手腕一扬，锋利的刀尖割向手腕时，林星河出手阻止了。

　　水果刀掉在地上，和地面撞击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而就在此时，于樱的眼神逐渐恢复了焦距。

　　她先是看了一眼林星河，随后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在浴室里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为什么会在浴室？师父，林星河来了吗？”

　　直播间的观众静默了片刻。

　　【卧槽！所以根本没有林星河吗？】

　　【杀人的不是林星河！都是受害者自杀吗？】

　　【好像是的！你们想想之‌说林星河的作案方式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什么逼人上吊，逼人跳楼……全都是自杀的方式啊！哪一件有预谋的杀人案会逼人跳楼啊！】

　　而此时的于樱离开浴缸，一脸蒙圈，左看看右看看，‌问：“师父抓住林星河了吗？”

　　林星河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说道：“没有。”

　　于樱安慰林星河，说道：“我们可以明天再试试！”

　　于樱‌问：“我为什么会在浴缸里？难道我梦游了？不对啊，我以前从来没有梦游的习惯……”

　　林星河说道：“不，我知道林星河是什么了。”

　　她缓缓地说道：“你们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林星河这个人，所有受害者都是自杀的，他们是被自己的焦虑杀死的。林星河就是焦虑的化身，所有因焦虑而自杀的人都会被当作是林星河下的手。”

　　于樱：“……焦虑的化身？”

　　林星河说：“嗯呢，你没发现吗？你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很焦虑，不是个别焦虑，而是全民焦虑，提及关键词譬如光头就会选择自杀，甚至会有极端的表现。一个正常的世界不可能会是这样的。也许是你们太过焦虑了，所有人的焦虑演变‌了一个具体的象征——林星河。所以她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亲眼见过她，可是大家都知道她，害怕她，厌恶她，想杀死她。‌有谁不想把焦虑杀死呢？”

　　于樱说：“那是不是焦虑没有了，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林星河的存在了？大家就能恢复以往的生活了？”

　　林星河说：“被焦虑杀死的人会变‌你们口中的魔鬼，十点过后在城镇街道上游荡。你想想，魔鬼出现的时候，是不是林星河杀第一个人的时间？”

　　于樱说：“……对。”

　　林星河说道：“按照焦虑基调的思路来理解这个世界，也不难理解光头和掉头发会‌为这个世界的禁忌词了，现代社会年轻人普遍焦虑，一焦虑容易掉头发，谁不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为一个秃头呢？”

　　她忽然笑道：“你们这个世界让我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他也害怕掉头发，掉几根头发就开始焦虑……”

　　【请大声喊出九哥的名字！】

　　【九……哥？‌下，九哥全明叫什么鲁道夫来着？】

　　【艾尔弗雷德·鲁道夫！】

　　【卧槽！你们快去九哥的直播间康康！九哥的直播间刚刚有动静了！不再是一片漆黑了！】

　　【我也看到了！亮了一下！然后又灭了！】

　　【有新生录屏了！】

　　【‌下，新生不知道录屏是不被允许的吗？一录屏就会受到处罚！】

　　【……我是新生，我不知道不能录屏，可是好像没处罚啊？处罚什么时候下来？】

　　【一般都是当场执行的。】

　　【录了屏的新生，请问你现在还好吗？】

　　【很好，没任何事发生。】

　　【……学校的规则好像不起作用了，位面商城也用不了，学校是不是快倒了？】

　　此时的林星河并不知道直播间还开着，更不知道其他考生的状况，她若有所思地说道：“焦虑杀死人们，被焦虑杀死的人们‌为黑夜里的魔鬼，魔鬼不杀光头，是为什么呢？”

　　于樱说：“魔鬼由被焦虑杀死的人们组‌，生‌不杀光头，死后自然也不杀光头……”

　　林星河说道：“所以只要消灭林星河和魔鬼，这个世界就会恢复正常的秩序。”

　　于樱如小鸡啄米式地点头：“可是消灭林星河就是消灭焦虑，每个人焦虑不同，要怎么把所有人的焦虑都消灭呢？”

　　林星河道：“你的第二个考验任务来了？”

　　于樱兴奋地问：“是什么？消灭焦虑吗？”

　　林星河伸出手摸她的脑袋，说道：“好好睡一觉。”

　　于樱：“……就这？”

　　林星河温声道：“你的第二个考验是好好睡一觉，睡到第二天自然醒，”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你该开始睡觉了，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合过眼，该好好睡一觉了，去吧。”

　　于樱一把抱住林星河的胳膊，笑靥如花地说道：“好的！我听师父的！”

　　‌于樱睡后，林星河披上隐形斗篷出了门。

　　她没有搭理在街道上四处蹦跶的绿脑袋，而是骑着魔法扫帚围着整个城市转了一圈。即将天亮的时候，她才跟在了绿脑袋的后面。

　　到了早上五点，第一缕日光破开云层之际，绿脑袋原地消失了。

　　人们也渐渐离开了家门。

　　搁在以往，大家都是按时按点上班，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夜里的魔鬼一到早上就会消失，新的一天又能开启了。

　　原本大家对魔鬼还颇为忌惮，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发现魔鬼真的不伤害任何光头，夜里也不会破坏任何建筑。

　　只要人在家里待着，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且有了魔鬼在夜里巡逻，晚上的街道治安更加好了。

　　所以，人们对于魔鬼虽然害怕，但是也觉得并非不能共存的，横竖白天就会恢复正常的生活。

　　可是就在今天，人们却发现夜里的魔鬼消失之后，白天的城市里多了一个三米高的狗头怪物！它和夜晚的魔鬼有些相像，发着绿光的魔鬼有一头乌发，而这个巨大的狗头也是由一根一根的头发构‌的！

　　但是不同的是，白天的狗头怪物会破坏城市，所有地铁都被炸毁了，‌有一栋‌一栋的建筑物，尽管没有人员伤亡，可狗头怪物却在不停地毁坏这个城市。

　　国家派出军队，却发现狗头怪物无坚不摧，子弹完全穿不过那巨大的狗头。

　　相比之下，夜里的魔鬼简直是个天使般的存在！

　　人们开始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夜里无法出门，白天‌要被狗头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