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寒与梅林再返北京,这次两人成为亲兄弟,是华裔西班牙人,有家贸易公司,到中国来是考察市场。
两人从马德里飞到北京,入住香格里拉酒店。
梅林又去买了几辆二手车,停放在附近不同的停车场。两人进出酒店总会乘坐出租车,然后到停车场拿上自己的车,开出去办事。
这一次,他们改变了策略,由凌子寒专门跟踪调查凌毅的行动,而梅林则注意盯着那个山本五郎。
这小子故伎重施,又跟着他们来了。
两人让他跟了三天,梅林便突然消失了。他换了一张脸,气质也变了,成了北京随处可见的普通白领,一点也不出奇,然后便一直跟着那小子。
山本五郎对他的失踪根本无所谓,仍然一心跟着那个让他热血沸腾无比兴奋的鬼秋。
凌子寒则依然故我,非常认真地跟踪着自己的父亲,研究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计划刺杀父亲,犹如古井不波的心里也不免涌起一丝兴奋。
凌毅六十岁出头,但因为一直坚持自我训练,身体状态十分年轻,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多岁,仍然精神奕奕,反应敏捷。而四十年的安全工作经验使他的反跟踪能力非常强,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和感知力。
凌子寒只有在直觉和超常的感知方面能够起过父亲,或者体力也比父亲强一点,其他方面的能力都处于下风。偏偏他的灵异感知力能够让他清晰地察觉到父亲的强大力量,根本不敢靠近他,只能远远地跟着。
凌毅的防范实在太严密了,看上去仿佛没什么,他也总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样子,可凌子寒从职业杀手的眼光看来,却找不到他的任何破绽,自己的行踪还差点被发现。
他很高兴,跟了几天,便也忽然消失了。
让山本五郎去伤脑筋吧。
那小子并没有再去设法找他们,而是直接针对凌毅采取了行动。一开始还是跟踪研究凌毅的行动习惯,就像任何一个优秀的职业杀手一样。
凌子寒不动声色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远远地跟着自己的父亲,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独特的气息。
他一消失在山本五郎的视线里,就与梅林会合了。
两人开车跟着山本五郎的车,凌子寒忽然说:“这小子居然会一点忍术,真是厉害。”
日本的忍者和忍术是十五世纪开始兴起的,那是日本历史上的战国时期。在一个多世纪里,诸侯争霸,群雄割据,为了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他们开始培养“忍者”来进行侦察敌情、偷袭敌人等活动。忍者的主要工作是受雇于不同的政治集团,从事暗刺探情报等隐秘任务。也正是由于这些任务的性质,造就了忍者坚强的意志、超人的体魄、非凡的本领、冷酷的心灵和寡言的性格。
只是,上次在新加坡看山本五郎的言行举止,显然他自认为是高贵的武士,居然会去学习忍术,是比较奇怪的事。实际上,日本的忍术大部分已经失传了,现在能看到的也不过一鳞半爪,想来山本五郎也只是学了点皮毛吧,不过已经不同凡响了。
凌子寒他们的训练也有借鉴日本忍术的地方,而他和梅林更是特别研究过,因此能看出来山本五郎的底子。
梅林跃跃欲试:“前年我在溪罗,很想跟他交交手,可惜没机会。我看当时他也是冲着我那个鬼秋的身份来的。哎,你说他是不是想要亚洲第一杀手的头衔啊?”
凌子寒淡淡地道:“有可能。”
今天凌毅如往常一样,下班后就回家,只是回去的路线与来时不同,也与昨天的不一样。他的车前车后都有警卫的车,他自己乘坐的更是重装甲防弹轿车,这时想要杀他,除非出动一支小型军队,或者使用重型武器。职业杀手都不会这么干的。
凌毅进了梅苑的别墅,凌子寒请的保姆便迎上来,焦急地说:“孩子病了,中午吃了东西就吐,下午开始发烧。”
凌毅立刻上楼,进了孙子的房间。
童阅去瑞士参加学术研讨会了,家里没别的大人,保姆的安全级别不够,在他上班时没办法跟他联系上,急得不行。
凌毅检查了两个孙子,觉得很像是重感冒,但还是要保姆把孩子抱着,出门往六四三医院去了。
童旭跟这两个跟他一般大的侄子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这时也闹着要跟去。凌毅不忍让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便抱着他上了车。
车队再次开出梅苑,让外面守候的人都是一怔,不过还是立刻跟上。
凌子寒看不到车里有什么,对父亲的行动有些不解,等到见车子开进医院,不由得急了。
凌毅看上去好好的,应该不是生病。他也调查到童阅在国外,不可能是来接他。这时候他们不吃饭却赶来医院,那多半是家里的孩子病了,不是童旭,就是自己的儿子。
他把车驶到停车场的另一边停下,坐在车里看着凌毅带着童旭出来,接着是抱着孩子的两个保姆。
他的儿子本来皮得很,只要有一点力气就要在地上跑来跑去,一刻也不消停,绝不会这么老实,这肯定是病了。
他看着父亲和儿子的身影消失在门诊大楼里,表面上很平静,心里却有些担心。他不知道儿子得了什么病,关心则乱,越想越厉害。现在病毒那么多,变种更多,儿子年纪那么小,一旦染上,说不定就是大事。
梅林理解他的心情,在一边安慰道:“老大,有大老板在,你儿子不会有事的。现在天气变幻无常,孩子适应不了,或许有点感冒发烧什么的,也或许饮食没注意,肠胃有些问题。那都是小病,你别太担心了。”
凌子寒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古语说,养儿方知父母恩,他现在是懂了。
虽然心里有些乱,他的注意力仍然没被分散。化妆成中国大学生的山本五郎从汽车里一出来,他便看见了。
山本五郎向门诊大楼走去,步履有些不稳,看上去像是在生病,正要进去看病。
凌子寒跟梅林迅速做了几个手势。梅林立刻下车,跟着山本五郎走时了门诊大楼。两分钟后,凌子寒才下车,从大楼的侧门走了进去。
凌毅带着孙子到儿科看急诊。已经下班了,这里只有两个值班医生,他也就像普通病人那样排队等候。
他自己生病了自然是到特别医疗处,但孙子没有权利享受那种待遇,他也不会利用手中的特权来搞特殊。
来这里看病的人三教九流都有,鱼龙混杂,他的警卫们十分紧张,都围在他身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很快,有些也是带孩子来看病的家长就注意到了他们。不过,普通人都没见过凌毅,更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猜测是个有钱的大款,不免议论纷纷,觉得他只是带孩子看个病还要那么多保镖跟着,实在太夸张了。
凌毅没去管别人,只是关心地看着两个孙子。
两个小家伙恹恹地的,小脸被烧得微微发红,口鼻间喷出热气,显得十分可怜。
凌毅微笑着,轻声逗他们,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太难受。
“今天老实了吧?没拆什么吗?”他的神情里全是宠爱,让别人看在眼里,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溺爱孙子的爷爷。
两个孩子扁了扁嘴,眼里却有一丝得意。
凌毅立刻察觉了,马上问保姆:“他们又拆了什么?”
保姆笑道:“他们拆了电视机,不过又给装好了。我试过,能看。”
凌毅笑着伸手在他们的鼻子上一人刮了一下:“挺能干的嘛,能拆能装了,了不起。”
两个小家伙得意地歪了歪头。
然后就轮到他们了。
凌毅带着保姆走进诊室,向医生详细描述了两个孩子的症状。
他们在那里看病,山本五郎则在附近徘徊。
他也挂了号,一手捂着胃,腰微微躬着,一副病得难受,等着看病的模样。
梅林在紧急出口的门外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似乎若有所思。
凌毅带着孩子到化验室去验了血象,证实只是普通的感冒,医生便开了药,要他们在医院里输完液再走。
山本五郎跟了过去。
输液的地方在二楼,凌毅他们都进了电梯。山本五郎却没走电梯,而是推开紧急出口的门,打算从楼梯下去。
梅林就在门边,等他刚一出来,立刻闪电出手,一手去扣他的手腕,另一手连环三击,以臂压他的肘弯,拳头直砸胸部,随即变为手刀,砍向他的咽喉。
山本五郎猝然遇袭,却并不慌乱,一边飞快地向旁边闪避一边出手挡架。
两人便在这方寸之地展开了激战。梅林一声不吭,山本五郎也是一言不发,却是打得难解难分。
梅林没有使出全力,渐渐难以招架,向后退去。
山本五郎步步紧逼,梅林退到楼梯边,一脚踩空,身子晃了两晃,手上的招式乱了一下。山本五郎立刻飞腿踢出,直入中宫,手中寒光一闪,一柄飞刀直向梅林刺去。
梅林向后踉跄一步,便摔下了楼梯。他倒在墙角,故意*了一声。
山本五郎还想乘胜追击,凌子寒已经推门进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他用了最直接的方法,从腰间拔出*,照着他便开了枪。
山本五郎听到他拔枪时带起的微微风声,立知不妙,想也不想,脚尖一点便向楼梯下飞窜。
凌子寒有意放慢了手上的速度,枪口仍然追着他的身影。
山本五郎中了两枪,却都不是要害。他不敢稍作停留,如风一般着地卷过,冲出了医院。
凌子寒过去扶起梅林。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出门诊大楼,不引人注目地上了车。
梅林在山本五郎面前狼狈倒下,做戏的成分多些,但为了逼真,还是让他的脚和手中的刀碰到了自己,受了点轻伤。
他们工作时都要求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有了伤自然是不利的。
凌子寒开车离开医院,这才微微皱眉,问他:“你是故意的?”
梅林当然知道老大聪明绝顶,这时也不虚词掩饰,笑嘻嘻地顾左右而言他:“那小子也确实名不虚传。”
凌子寒冷笑一声。
梅林不敢惹怒他,只得老实了,乖乖地说:“老大,那小子杂学甚多,而且我断定他后面有个技术高手,不然上次不会跟了你那么久,你都发现不了他的确切位置。这方面我是弱项,帮不了你。你需要一个技术高手来反制他背后的那个人。”
凌子寒不吭声,径直往他们租住的公寓开去。
梅林诚恳地道:“老大,我跟你就像两只右手,不协调。你需要一只左手。其实你自己比我更明白,为什么一直不提出来?你一向公私分明,为什么这次会这样?老大,难道你愿意我们行动失败,反让他们得了手?”
凌子寒忽然把车停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对他冷冷地说:“你可以下车了。回去养伤吧,不用再来了。”
梅林一听便乐了,答道:“是,老大。”然后便笑嘻嘻地下了车。
凌子寒板着脸把车开走,独自回了公寓,胡乱吃了点东西。
夜幕早已降临,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久久不动。
他本就容易失眠,现在心情不好,竟是一夜没睡,索性坐在桌前,在电脑上工作。
北京的天亮得早,一丝晨曦很快出现在天际。有清扫车从车上走过,哗哗的洒水声清晰地传进屋来。
凌子寒疲倦地起身,进了浴室,用冷水洗了脸,让自己保持清醒。
忽然,他听到有人打开大门,走了进来。
他租的这个公寓使用的是指纹加密码的锁,他一住进来就修改了锁里的密码,并输入了两人的指纹,按理说,除了他和梅林外,世上很难有人能这么顺利地进来。
当然,世上什么样的密码锁都挡不住鼎鼎大名的灵沙。
凌子寒停下动作,沉吟片刻,将毛巾挂上,走了出去。
客厅里,已经变成慕沙阿曼的卫天宇站在那里,微笑着看向他,轻声叫道:“子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