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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银元时代

我的老婆是军阀 录事参军 5036 2024-11-15 23:37

  开滦是一座新兴工业城市,不过短短十年间,人口已经超过十万,街道宽敞,气势磅礴的飞檐楼和一座座造价低廉的砖楼拔地而起,随着人口的增多,临近京津的这座城市到了夜晚,自也有其灯红酒绿之处。

  凤凰山公园位于开滦市郊,不过开滦唯一的电车公交线,也就是贯通市区连接开滦煤矿区到开滦钢厂的铁轨线便从此而过,交通极为方便。

  毗邻京师,开滦文人同京城文人嗜好差不多,下饭馆,看京戏评剧、文明戏和话剧,泡茶座,逛早市买书籍、碑帖、文物。

  开滦的茶座,则以凤凰山公园内的冰心茶座最为著名,凤凰山脚下,碧水湖畔,茶座环境极为优雅。

  凤凰山公园入门卷一角钱,普通工薪阶层节假日携全家游玩也负担的起,不过高档茶座便不是一般人能消费的了,如冰心茶楼,最便宜的茶水也要一元,点心每碟一元,以开滦工资水平,在劳力中,便是收入较高的开滦钢厂的非技术工人月薪不过平均在200元左右,而通常这类工人家庭妻子是不会出来做事的,最多缝缝补补赚些小钱,200元要负担全家的生活,自不可能喝茶休闲便用去十几元。

  公园内也有一角一碗的大碗茶,往往茶铺附近,便是公园中最热闹之处,少了几分幽静,多了几分喜快。

  叶昭自然是坐在了冰心茶楼内,本来中午用过饭想带富察氏出去散散心,却被马探长请来了公园,早听说过凤凰山公园,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看,叶昭倒也欣然赴约。

  冰心茶楼古香古色,没有金碧辉煌的奢靡,装饰字画处处尽显文雅之气,而最特别的是冰心茶楼竟然安装了电话。

  电话虽然十几年前便在帝国出现,但现今便是省城也并没有全部联入长途电话网,不过从京师到天津、太原、上海、金陵、广州等等繁华都市已然开通。

  今年是1880年,不过因为多项关键性物理化学和自然科学理论提前诞生,加之许多门槛比较低的技术经叶昭捅破窗户纸出现,各种系统学科实验室的建立,这些年下来,世界科学技术最发达的帝国,在某些领域,已经达到了二十世纪初的水平,甚至叶昭已经听说广州几位颇具冒险精神的机械师开始鼓捣试验在发动机的动力下,人能不能乘坐机器上天。

  话虽如此,但许多技术产品要普及殊非易事,便说这电话机吧,整个开滦市大概也就是几十部,因为安装一部电话机,要缴纳3000元的安装费,每月更有100元的管理费用,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现今帝国工薪阶层,教育系统收入最高,公务人员其次,公司文员、技术工人再次,靠力气吃饭的工人自然薪水最低。

  当然,这是总体趋势,地域、岗位、个人能力不同,具体收入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而以收入最高的教师为例,开滦地区,初级教员月薪300元左右,如果想安装电话机,便要一年不吃不喝,而每月的管理费更是其薪酬的三分之一,想也不可能有人去安装电话。

  便是开滦市市长,虽不及繁华大城市之市府首脑收入高,但月薪也超过千元,尽管如此,安装一部电话也要其两三个月的薪水。

  电话机,几乎便是帝国境内家庭身份的象征,是以冰心茶楼安装电话机多么引人瞩目可想而知。

  茶楼二层,微风习习,窗外便是碧绿镜子般的凤凰湖。

  叶昭、富察氏以及马探长两口子坐在靠窗的一桌,茶室内的茶客多是文化人以及喜好附庸风雅的商人,有几位摩登靓丽的交际花本来也是常客,更是这男人世界的宠物,但今日,却全被富察氏盖住了风头。

  直隶各选区从昨日开始投票,今日茶室内,茶客们议论的都是大选之事。

  马探长品着茶问叶昭:“静斋兄考虑的如何了?”虽然刚刚见到富察氏时马探长被其丽色所慑微微失态,此时却绝不向如花似玉的尤物多望一眼,可知马探长倒也非等闲之辈。

  马夫人却是陪着笑脸套富察氏的话,问道:“嫂夫人家里可装了电话机么?听说能和万里之外的人对话,可真是神奇。”她看起来年纪比富察氏要大一些,但自要从叶昭身上论辈分,而叶昭已不是昔日俊秀少年模样,虽看不出年龄深浅,但威严平和,想也比富察氏大许多,也比马探长年纪大。不过马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叶昭和富察氏,几乎可以用老夫少妻来形容了。

  富察氏不擅与外人交往,听马夫人问话,只是微颔粉腮,马夫人的眼睛就更亮了。

  另一侧,叶昭笑道:“据我所知,这处煤矿并未得官府许可,因为距离陡河太近,至少几年内官府也不会令人开发,马探长准备要我开黑矿么?”与这类小人物打交道很轻松,对于叶昭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奢侈了。

  马探长怔了怔,却不想三天功夫,这位文先生就甚么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的,看来自己完全低估了人家,这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说不定就识得焦市长,马探长额头立时出了一圈冷汗。

  “卖报卖报!开滦日报!帝国日报!粤报申报!看滦州大亨马云龙贿选被抓!”一名报童挥舞着报纸登上二楼吆喝。

  二楼茶客立时热闹起来,纷纷叫过报童来买报纸。

  滦州县虽隶属开滦市,但开埠及早,本是滦河下游一带中心城镇,滦州乡绅马云龙马家号称“京东四大家”之一,在本地名声赫赫,被官家抓了?这可是轰动性新闻,又如何不令这些茶客炸锅?

  马龙云被抓叶昭今早就知道了,昨天下午动的手,这《开滦日报》倒是反应奇快,只怕是连夜改了“蓝纸模板”,今日就上了报纸。

  马云龙以每张选票10个银元的价格贿赂选民,而不管怎么说,银光闪闪的银币好似也比纸币吸引人,10个银币也就比100元钱更有诱惑力,在滦州选区,有选举权的选民超不过3000人,如果能收买四分之一的选民,加之正常的拉票,其必然当选,也就是几千银币便可以竞选上议员。

  为了防止各地发生贿选情况,御书房下了圣喻,除了官方机构成立的有民间人士参与的各选区监督委员会,更要各地监察部门深度介入,一旦发生贿选情况而不查办,该地监察系统长官以渎职论罪。甚至各级内务安全机构也获得密令抽调部分情报人员监督选举,这也是叶昭不得已为之,此次选举想也知道,出现贿选的情况定然极多,若不严加惩处,将会形成恶性循环,简直会沦落为前朝卖官的模式。

  “京东四大家的马家都倒了?”马探长看着报纸头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由滦州迁徙而来,一直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滦州马家子弟,实则和人家扯不上半点关系。

  不远处座位上,一名穿中山装的中学教员赞叹道:“圣天子这是动真格的了,开民人议政先河,千古之楷模。”与他同桌的看起来都是文化人,纷纷附和。

  马夫人则问富察氏:“嫂夫人有选举之权么?”

  富察氏入宫前是有选举权的,但成为皇室成员后,自然“失去”了这个权利,皇室成员并不属于公民范畴,但她并不大明白,轻轻点了点头。

  马夫人更为艳羡,她没有读过新式小学堂,也没受过与小学堂同等学历的私塾教育,自也没有选举权,便是其丈夫马探长,也是加入警队后不得不接受培训,后为了考试升探长又读夜校,这才莫名其妙有了选举权。而这位沉鱼落雁的美妇,好像获得选举权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委实令马夫人汗颜。

  马探长装模作样翻看了一会儿报纸,眼珠转了转,对叶昭道:“静斋兄,煤矿之事,我再帮您问问?”他已经感觉到面前京城商人能量颇大,不是他能捞到油水的主儿,只是仍有些不死心。

  叶昭笑道:“算了,我过两日就回去了。”又转头对富察氏道:“明日去看看你哥哥,后天回京城。”

  富察氏又惊又喜,温顺点头,这两日大皇帝对她尚好,令她欣慰不已,只是跟在大皇帝身边,压力甚大,便是来这茶楼品茶,也全无休闲的惬意。

  马探长道:“那后天我为静斋兄饯行?”自也是随口问问,渐渐能感觉到,人家是大富大贵之人,而不是什么煤贩子,他想高攀却高攀不上,见叶昭摆手,便陪笑道:“那就提前祝静斋兄一路顺风。”

  “呦,马探长,这是您朋友?”雅间出来位肥头大耳的白胖子,衣着鲜亮,绸袍皮履,分头油亮,小眼睛眯缝着,神态多少有些倨傲。

  马探长慌忙就站了起来,点头哈腰道:“三爷,您老也来遛弯?”来人姓刘,开滦一家铁厂的主人,算是实业家,只是传闻其当年发迹是靠贩卖南洋黑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刘三爷并不怎么理会马探长,小眼睛在富察氏柔媚娇躯上扫了一圈,对叶昭拱拱手:“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马探长马上抢着回答:“这是文先生,从京城来。”又给叶昭介绍:“静斋兄,刘三爷是景阳铁厂的东家。”

  其实看马探长对刘三的态度便知道现今公差委实没什么威势,叶昭对这点颇为满意,但又觉得会不会矫枉过正?马探长放后世便是派出所所长,刘三呢,景阳铁厂叶昭是来开滦后知道的,在后世充其量不过小小的私营企业主,又是在马探长辖区,便算不怕这派出所长,总也要给几分面子,又岂会这般目中无人?

  而马探长,叶昭虽没发话,随身御书房文吏已经着人查过他,其实倒没什么劣迹,只是不安分,总想捞些油水,御书房文吏已经通过编排的身份向开滦警察署内部纪律调查科实名投诉了他,想来不久他就会受到内部纪律调查,经此警告,应该会受到教训,再不敢乱踩线。

  对马探长,叶昭没什么恶感,混生活的小人物,不过现今的公职部门想来与他想象的不同,也不大适合他,倒是刘三爷,怎么都感觉有股子匪气,令人感觉颇不舒服。

  对着刘三笑着点点头,叶昭并没有起身。

  方才从雅间隔着珠帘刘三爷便见识了叶昭的排场,本来只是盯着娇俏的富察氏打量,更在心猿意马的龌龊想象中撩拨起了一团欲火,可谁知道正盯着看呢,就被人挡住了视线,丽人晶莹娇嫩的小手和优雅精致的绣花鞋都被挡的严严实实的,仔细看去,原来是男主人的长随,一女四男,坐了一桌,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名仆人挪了挪凳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长随仆人便坐了一桌,一元钱一碟的茶果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只是他们却滴水不沾,这排场在开滦市可不多见。

  再等卖报小童上来,更不用男主人吩咐,清秀女仆买报纸掏赏钱,一次就赏了小童十元钱,更把满桌的点心都打包塞给了小童,从头到尾,男主人都没发话,只管接过报纸看,仆人已经如此体面排场,那主家的身份不问可知。

  是以刘三爷才跑出雅间欲与叶昭结识,虽然这位大人物态度冷淡,刘三却并不在意,笑道:“文先生怎能在这喧杂之地吃茶,马探长,你这可不掉了文先生的身份么?你坐茶棚坐惯了,没得辱没别人。”

  马探长脸色变了变,虽然不爱听,却只能陪笑说是,马夫人心中不忿,更无办法,一次在麻将馆,刘三爷还口花花调戏她,便好似她是风尘女子一般,令她羞愤交集,也没颜面再去那麻将馆,她可恨透了刘三。

  刘三爷这时又道:“文先生,如蒙不弃,可与小弟去雅间一叙?那里清净。”

  叶昭笑了笑,道:“我与马探长一样,喜欢热闹,也不敢交刘兄这样的朋友。”

  刘三爷脸色一变,点点头,便向回走。

  见刘三吃了闭门羹,马探长心里这个舒坦啊,马夫人更是妩媚双目频频向叶昭身上瞟。

  刘三爷刚走两步,突然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却是不小心被叶昭长随绊到,鼻子磕在桌腿上,鲜血直流。

  雅间内,立时冲出两名彪形大汉,但那绊倒刘三的长随已经连声对不起的将他扶起,刘三正要怒骂,却觉肩膀剧痛仿佛断裂开来,却是那长随看似扶他却掐住了他的肩膀,大手便如铁钳一般。

  刘三禁不住“啊”一声惨叫,接着耳边便听到冷冰冰的声音:“再乱看剐了你的狗眼!”刘三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升起一丝寒意,再不敢多说,甚至头都不敢回,招手唤过随从进了雅间,不一会儿便结账离开。

  任谁都看得出刘三爷吃了大亏还不敢声张,有茶客便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马探长大觉脸上有光,对叶昭越发奉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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