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州府
此时冀州的主人袁绍高坐主位之上,麾下文武依次罗列两侧。单单是看袁绍麾下文武的阵容,袁绍是东汉末年当之无愧的最为庞大的割据势力。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其麾下众多,以致于彼此之间派系斗争,特别是袁绍在长子袁谭和幼子袁尚的问题上,让袁绍麾下之间的斗争更加剧烈了。
不等袁绍开口,沮授上前,高声说道:“主公,据安插在幽州和兖州两地的细作来报,袁常和曹操二人的大军已经出动。幽州袁常约出动十二万兵马,分成五路,其中两路兵马预测有七万余开拔往并州,另外三路兵马则是前往与我冀州交界郡县;而兖州曹操,出动六万兵马,分成三路,每路皆为二万兵马。其中两路兵马攻往青州,另一路兵马则是陈兵在与我冀州交界处,并无动静。此外,据细作打探来的消息,幽州袁常虽然出动十二万兵马,但是,其幽州境内各郡县的守军未有空缺,由此可见,幽州的兵源充足;而兖州曹操的六万兵马,却是倾巢而出,其兖州各郡县的守军出现了空缺,只能临时从当地征兆壮丁守卫城池。以上,便是幽州和兖州两地细作打探来的消息。”
“这…”
听了沮授的汇报,不仅是袁绍,在场的文武们皆是露出面面相觑之色。
让他们出现这样的表情并非是因为袁常和曹操联合侵犯冀州的事情,毕竟这事袁绍此前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并不让人觉得惊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沮授所说的袁常出动十二万的兵力,还能保证各郡县的守军,这事才是让人觉得惊奇的一点。
古往今来征召士兵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不用为生计而发愁的情况下,谁愿意当兵,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只有少数人想要靠从军来出人头地才会自愿从军。而官府若是强行征兵,青壮的百姓宁愿躲入山林中,也不愿意进入军伍。等到战事结束的时候,他们才回到家中,朝廷难道会把这些百姓给杀了?无非抓几个人顶罪,杀鸡儆猴,等到下一次有这种情况发生,百姓依然会逃匿。
而袁常能够出动这么多的兵力,显然是百姓自愿的,真正让人惊奇的地方就在这里。
历史上的官渡之战中,曹操出动的兵力三万余不足四万,而袁绍出动的兵力则是十一万左右,自然没有演义中那么夸张达到将近百万的兵力。
曹操占据兖州,而且收降境内的黄巾势力,兵力自然不止三万余。而且,因为董卓祸害关中的原因,司隶、豫州一带的百姓也有不少携家带口的迁移到兖州。因此,兖州的人口也不少,真要硬凑的话,二、三十万的兵力还是有的。只不过,曹操毕竟是枭雄,是有理想的政治家,自然不可能做出竭泽而渔的举动。所以,在官渡之战中的士兵,自然是正常征召的。说起来,曹操就算正常征兵,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只有三万余的兵力。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在官渡之战前,曹操跟刘备、吕布、袁术等几方势力干过架,士兵连年征战,自然不能全部投入到官渡之战中。否则,不要说跟袁绍对抗,怕是这些疲敝的士兵反而会拖累大军。因此,曹操在官渡之战中所用的兵马,是一些老兵掺杂着新兵,当然,这些老兵自然是精锐之师,而新兵同样是经过不短时间操练的,刚入伍的士兵曹操也不敢用来跟袁绍交战。
袁绍的情况也是差不多,毕竟跟公孙瓒交战多年,士兵也是疲敝。再加上袁绍的地盘大,占据四个州,各郡县的守军更不会少。因此,能够派上战场的士兵自然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故而,袁常一口气派出十二万的兵马,才会让人觉得惊异。
袁常能够得到辖下百姓如此支持,无疑是让人觉得有些糟心的事。特别是袁绍这种双重人格,如今还是懦弱性格掌控身体的情况下,听到这种消息难免会有些犹疑。
“主公,袁常虽有十数万兵马,却是不足为惧!”
作为跟随袁绍多年的下属,田丰自然也知道自家老大的尿性,因此,及时的站出来安慰袁绍,免得袁绍做出什么不智的决定。就如历史上,曹操出兵去攻打徐州,要解决刘备这个反复无常的二五仔,田丰就建议袁绍趁机袭取曹操后方,从而坐定袁绍老大的位置。奈何,袁绍却是以儿子生病为由拒绝采纳田丰的建议,以致于错失良机,让曹操能够从容解决刘备后回军官渡,最终落得惨败的局面。
“元晧此言何解?”
虽然性格懦弱,却也不代表袁绍听不进他人的意见。因此,在听到田丰的话之后,便一脸期待的看向田丰,希望他能够给自己带来惊喜。否则,按照袁绍自己的想法,在听闻袁常的兵力如此充足的情况下,他肯定要收缩防线,以此来抵挡袁常的进攻。至于放弃并州和青州,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到时候击溃了袁常和曹操,青州和并州不依然还是自己的肉。
至于田丰,他考虑的则是如今两军尚未交战,若是贸贸然就收缩防线,反而会打击己方士气,所以,田丰肯定要阻止袁绍。
“主公,袁常掌控幽州的时日不长,其兵马虽众,却非是精锐之师。据细作打探传来的消息可知,幽州的士兵并没有参与过多的战斗,多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战力能有几何?而幽州的士兵唯一有过的战斗,也就是此前攻灭高句丽之战,不过,那一战幽州参战的士兵也就六万余,只是幽州此次出动兵马的半数。由此可见,幽州十二万兵马之中,有六万左右的新兵;而主公的冀州将士、青州将士和并州将士,皆是参与过多次战争的老兵,对付幽州的新兵,说是以一当十也不为过,如此又何须惧之?”
“哈哈,元晧所言不差,与吾所见相同!”
袁绍听了田丰的解释,自是大笑一声,内心之中自是不再犹疑。当然,对于田丰还是有些不满的,什么叫何须惧之?我袁本初何曾惧怕过?当然,不满归不满,此刻却也不能说出来,将之记在心中就是了。只听他一脸从容之色,意气风发的说道:“虽然幽州兵马众多,其战力却是不值得我们担忧。不过,毕竟他们人数众多,若是与之无谓的交战,却也是平白让我军将士伤亡,如此自是不值当。”
很显然,袁绍这话是在委婉的解释,我袁本初不是害怕了,而是担忧己方将士无谓的伤亡。至于是否能让人相信,那就无所谓了,反正解释是有了,信不信是你们的事。
“主公说的极是,我等不曾惧怕袁常和曹的联合,主公宽仁,心怀将士,令人钦佩。”
郭图上前奉承了一番,引得袁绍满意的目光,让郭图一阵欣喜。当然,郭图虽然为人贪鄙,奸险,但是,作为谋士,能力还是有的。此次袁常和曹操联合攻伐袁绍,是袁常和曹操二人搞事,他当然不能反驳,否则,说不定会被认为是被袁常和曹操给收买了。思索了片刻后,郭图发言道:“主公,袁常和曹操二人分别出兵并州和青州,而没有直接进攻冀州,想来他们二人必定有所约定,故而才会造成如此局面。因此,主公可令并州和青州紧守城池,待时日久矣,可令袁常和曹操二人撤军,届时,主公便可趁机挥兵,拿下幽州和兖州,如此一来,北方皆入主公之手,又可以兖州为前沿,待时而动,出兵徐州、扬州,大事可期矣!”
所以说,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不可小觑天下人,虽然不知道袁常和曹操的约定,但是,郭图也是将二人的一些想法给猜测到。当然,也是因为袁常和曹操并没有打算隐瞒的念头,否则的话,以袁常和曹操二人及他们的下属,稍微搞点动静,就会让袁绍猜不到他们的意图了。
“主公,郭从事此言不错!”
田丰作为中间派,不参与袁谭和袁尚二人继承权之间的斗争。所以,自是不会对郭图的话有什么反驳,反而是听了之后觉得极有道理,思索了片刻后,兴奋道:“是了,主公,经过郭从事的提醒,属下也想到了一点。袁常和曹操二人联合侵犯主公领土,然而,主公占据冀州、青州和并州三州之地,他们二人又如何平分?如此一来,他们二人必然是约定先将青州和并州攻下,随后再以冀州为决胜,想来谁能率先攻下冀州便能成为得利最大的一方。所以,在青州和并州没有丢失之前,冀州的安危根本没有问题,如此一来,主公可将冀州的兵马分派到青州和并州,增强青州和并州的防御,可以更加从容的应对袁常和曹操二人的攻势。”
“这个…”
听了田丰的建议,袁绍有些犹豫。毕竟,这些只是田丰他们的猜测,至于袁常和曹操是否如此想法,谁也不知道,若是田丰他们猜测错了,袁绍把冀州的兵马都给派出去,到时候袁常和曹操二人来个突袭,冀州就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如今做主的是懦弱性格的袁绍,自然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在他看来,就算青州和并州丢失了也没有多大问题,只要冀州能够守住,最终的胜利依然还是他。
“吾思虑一番,觉得不妥。如今这一切只是我等的猜测,若是冒险行事,当会使我冀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况且,以青州和并州的兵力,阻拦袁常和曹操二人并无多大问题。”
“主公,如此良机不可错失,否则,悔之晚矣!”
田丰见袁绍拒绝自己的提议,顿时有些急切,言语之间自然是有些不谐。毕竟田丰有着刚而犯上的评价,有这样的言行却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够了!”
袁绍见田丰如此不给自己面子,积累了许久的怒火也是忍不住喷薄而出,高声说道:“田元晧,你莫要觉得自己有些才能就小觑天下人物。袁常和曹操二人能够走到今日,自是不能轻视,若是因为我等的猜测而做出错误的安排,谁又能够挽回这一切?你言语如此不敬,本当惩戒,以儆效尤。念在你多年功劳份上,吾便饶你一次,且退下!”
“是,多谢主公宽厚!”
见状,田丰也知道袁绍听不进自己的建议,只能一脸黯然的退下。若是换个有脾气的谋士,被袁绍如此责骂,说不定就挂印而去了。但是,田丰毕竟跟随袁绍多年,虽然袁绍如今有些飘了,可是想到袁绍的知遇之恩,以及曾经对自己的看重,还有田丰也在袁绍身上投入了极大的心血,如今让他放弃,他又怎么甘心。
唉!
沮授在心中叹了口气,田丰的脾气如此,他也劝说了多次。本来,若是等散会之后,私底下找袁绍商议,再慢慢说服,很有可能说动袁绍。如今,田丰却是在众人跟前跟袁绍硬刚,对于一向喜爱面子的袁绍而言,自然是件不好的事情,也怪不得袁绍如此怒火。
整了整衣袖,沮授躬身行了一礼,上前说道:“主公,经过田别驾和郭从事的提醒,属下也是想到了一点。”
沮授自是想着转移话题,从而打消袁绍对田丰的不满。
“哦,公与有何想法,快快道来!”
果然,沮授的话吸引了袁绍的注意力,见袁绍看向自己,沮授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有一点很奇怪,若是袁常和曹操二人一冀州为决胜,那么,按理来说对于袁常是不利的。曹操的东郡相距我邺城较近,而袁常若要兵临邺城,当要穿郡过县,路程是曹操的两倍有余,袁常又岂会不知?如此一来,袁常必定有所图谋,让他无需忧虑这一点。刚才思索一番之后,属下这才明白了袁常的想法。主公,请看此处…”
说着,沮授的手指向了地图上的某一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