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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睡饱了的周继君带着咕离开天机道府。
他们没有从当日突兀闯入的洞口离开,因为咕已不是那只初生的幼鸟了。如今的它肥嘟嘟的,身形硕大,立在地上竟与河边树一般高,且满脸横肉,看起来十足像只鸟中恶霸。
于是乎,为了不让近来有些暴躁的咕毁了洞口的花花草草,一身白衣的周继君带上行囊果断地跳上咕的羽背,长啸一声道:
“咕咕,向东方飞。”
这里是大陆之西的云州,往东往东再往东,便是矗立于扬州的拥尽天下奢侈繁华的京都。
与周继君心意相通的猎风长鸣一声,须臾间扶摇而上,破了道府的假空,飞至蓝天白云间。深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周继君俯身望着云端下渐渐变的山崖陡壁,只觉得心旷神怡,天大地大却任之翱翔。惬意地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腹中,周继君放缓呼吸开始吸取天野精气。
心神滑过体内十二处从手足连至五脏六腑的“河流”,以及八处与前者息息相关却自成一路的“河道”,周继君有些惊异地发现那些天野精气流过“河流”时竟有一半被“河流”吞噬。不过那二十处“河流”似乎有各自喜好的天野精气,精挑细选下,只有七道河流找到了自己中意的精气,当那些许精气没于奔涌的“河流”中后,周继君发现那些“河流”似乎更湍急了,而且水色也变得愈发浓稠,好似那日突然冒出来修缮藏象的神秘红液。
“看来修行藏象不仅是修能吸取天野精气的五藏,还得修那些奇异的暂且称之为河流吧。五藏用来吸收精气,生成精气,而河流则主要是运送这些气。可它们对我的身体到底能产生怎样的影响?仅仅是加快修行的吗?怎么我觉得应该远远不止这些吧。”
百数息过去,周继君总共吸收了九道精气,分别来自厥阴风木之气、阳明燥金之气和太阳寒水之气中的司天、在泉之气,而剩下的三道不知名的天野精气却是来自沧澜之海与落云山。
周继君没有经历过从道才修炼至道尊,乃至突破通天的修行之途,就获得了藏象。好似一个突然发现了一个放着张藏宝图和一堆枚金珠盒子的穷子,但这绝世珍宝却在皇宫中。过惯了没钱的日子,当某天突然有了成为富家翁的希望,他一时半会难免会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诱人的藏宝图以及那些这辈子都没看过的金珠。可他毕竟已经获得了那张藏宝图,即便宝藏藏于皇宫里,只要他按照藏宝图上的隐秘路线慢慢走下去,总有一天会真正获得那惊天宝藏。
如今的周继君便是这般,一夜间得到了通天境之上的高手都羡慕不已的藏象,却又不知道藏象到底为何物,更别谈藏象对于如今只是道生境界他所能产生的效果。不过,他能侥幸获得那张“藏宝图”,已是天大的造化了。先天藏象加上四道齐修,他的成就能达到何等层次,恐怕是始作俑者平天也无法预料。
“死咕,我吸引来十道天野精气,却有九道被你偷去,莫非那日吃那气魔吃上瘾了?”
周继君将这几天来吸收天野精气引入五藏内,五藏散发着奇异的光晕,渐渐的,又一道先天精气从他服底生出,围绕五藏转了一圈,随后顺着“河流”流转周继君周身,与前一天生成的第一道先天精气相互脚交映。
两天时间,周继君亦花了不少功夫去吸收天野精气,可却只炼化成两道先天精气,其中罪魁祸首莫过于咕这只开始往横里长的猎风。往往周继君好不容吸来一道天野精气都会被贼眉鼠眼的它蛮横无比地抢去,仿佛饕餮美食般吞入肚中,只有等到它享用完了开始打嗝时,周继君才有权可怜兮兮的吸入本属于自己的精气。
狠狠掐了下咕咕羽背上凸起的横肉,不料咕咕却是一声不吭,依旧飞快地向崖外天空飞去,丝毫没有理睬周继君的意思。
“你怎么了,咕咕?”周继君感觉到了咕有些不对劲,不由得轻轻挑起眉头。那块横肉可谓是咕的逆鳞,往日里除了周继君外,那四位和它混的很熟的师父都不给碰,便是周继君碰了,它也会怒气冲冲地嗷嗷大叫,今日的咕却是反常了,不过最近它似乎一直很奇怪。
叹了一口气,周继君爬上咕的脖子,轻抚着它的翎羽轻声道,“有什么事告诉我,我们是兄弟,只要能办到,我定会全力以赴。”
似乎想到了什么,周继君语气微微一变。
“喂,你该不会也想离开我了吧?”
“咕!”咕甩头轻鸣一声,接着又沉默了,股劲的向远空飞去。
“不是就好。莫非那日你见到我和依依亲热,眼红了,然后开始发情了?”周继君嘿嘿一笑,一脸定然如此的样子。
猛地甩头,伴随着周继君的惊叫,鼻子里喘着火气的猎风将白衣少年甩回羽背上。
“哈哈哈”周继君摔倒在艳红如赤火的羽毛上,不怒反笑,一个挺身跃起,负手站在咕咕背上,望着脚下缭绕的云雾以及万仞之下的渺世间,只觉得意气风发,竟有种高歌的冲动,可惜他心中无歌,而且有五音不全的倾向,辜负了此时的风情。
“原来在天空中翱翔是如此爽快,怪不得人人都羡慕神仙,怪不得修道之人都渴望能有通天的一日,怪不得依依和我要脚踩天宫时,那年才十岁的我便有种热血奔腾的感觉。”
“男儿当如此呵!”双手伸过云层间,轻轻抚摸着那片片阴冷却飘渺的云彩,周继君眉宇微微凝起,“不过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努力修炼那些道诀功法,尽快提高至道师境修为,然后打探到爹爹的下落,去京城救出娘!”
思索片刻,周继君从包裹里掏出那本本泛黄了的经书,目光却望向远方,“爹爹他满腹为人处事的道理,学究通达,而且奇思妙想那么多,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就算被大煜压迫,被那些欺世盗名的大儒不容,想必也没什么大碍,定平安无事。倒是娘,被那个该死的道庵关了七年,狗杂种般的洛家不敢出面,京城世家那些混蛋肯定会从中作梗。若是娘有什么不测”
猎猎罡风刮过周继君的面庞,十七岁的少年打了个冷战,眼中杀机顿现,未经历过杀伐的他眉宇间竟也流露出那天六气魔神的两三成杀意。
“当年我是个的孩童,面对你们这丑陋的庞然大物只得如狗彘般偷生,行街乞讨,满身脓疮,遭尽天下人白眼。如今我回来了,你们给我的,给我爹娘的,我都要一一奉还世家子们煜贤帝。”
十七岁,堪堪才道生境界,然而却奇迹般通修四门道法的少年咬着牙,声音从喉咙里一寸寸地逼出,如钢刀磨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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