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历228年4月1日,欧洲大陆上沉寂了一月有余的炮火声,在波罗的海沿岸战区再次轰然炸响,代表着布里塔尼亚又一次的武力进攻,不同于之前进退有余缓慢蚕食的稳步推进战术,此次进攻是以三名圆桌骑士为作战主导的全面决战,EU早已腐败不堪的军队在这样一柄利刃下一触即溃,同时地中海西部与白令海峡及北冰洋一线的双方部队也展开了你死我活的疯狂拉锯战,EU政府当局将这一天称之为【愚人节危机】。
——摘自《一年战争密录》
因为整个世界都没有发展出成熟的雷达侦测技术,夜晚的波罗的海周围大片广袤的温带阔叶针叶杂交林并不适合Knightmare这种武器进行集团化作战,所以喧嚣了一整天的炮火声也沉寂了下来,一两声反侦察部队军犬的吠叫,让这片硝烟弥漫的大地更显寂静,黑暗成了交战双方最好的保护色,EU军队抓紧一切时间休养生息,并且努力开动脑筋思考如何脱离这个疯狂的绞肉机,而布里塔尼亚军则是在磨砺着自己的爪牙,期待在天明能咬下更狠的一口。
阿瓦隆的舰长室内,玛露卡尔合上了装帧精美的笔记本,仰躺在椅子靠背上深呼吸了一口气,卧在她脚边安眠的黑色小母猫艾丽莎被惊扰而醒,抖抖耳朵喵呜了一声,纵身一跃跳到了玛露卡尔的大腿上,甩着自己的尾巴歪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主人,被这萌萌的小动物一打岔,玛露卡尔也禁不住乐了起来,顺手挠起了小猫的下巴。
小猫眯起了眼睛,发出了代表舒适的呼噜呼噜声,很快干脆仰躺在了玛露卡尔的腿窝中,扭来扭去的打滚儿卖萌。
虽然同样是猫控,但玛露卡尔这待遇可比总是被咬的朱雀强多了,虽然本质上都是人类在伺候讨好喵星人,但是起码玛露卡尔的伺候得到了喵星人的认可,朱雀则连展示的机会都没有,就跟一开始在布里塔尼亚军队里的处境一样。
这次被刹那命名为“星一号作战”的欧洲中部全面进攻计划,到现在已经距离打响第一枪的【愚人节危机】有半个月之久了,布里塔尼亚虽然攻势凶猛,却没能把战线推进多少,EU毕竟底蕴深厚,之前数次会战都发生在波罗的海一带,因此主力部队有大半都屯驻于此,就算全部是少爷兵,一个一个排队枪毙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排队枪毙——玛露卡尔也觉得自己联想到这个词汇有些可笑,但的确很适合描述现在的战况,只不过在那个滑膛枪技术都尚不成熟的年代,排队枪毙阵形是因为武器精度限制所以不得已而为之,也算是从侧面证明了当时欧罗巴军队的悍勇无谓和铁杆纪律,但是现在,欧罗巴军队的正统继承者剩下的只有排队枪毙了,无论是悍勇无谓,还是铁杆纪律,那都是布里塔尼亚军队的东西,和懦弱避战的EU少爷兵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等同于屠杀的单方面碾压,可以说是抡圆巴掌糊在了EU国内乐观派的脸上,这帮看不清状况的逗逼之前还一直认为新兴强国布里塔尼亚干不过绝对干不过自己这个老牌霸主呢,如今在修奈泽尔指挥下一直保守作战的欧陆布里塔尼亚军队可算放开了手脚,让乐观派们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厉兵秣马的铁血强军和荒废无度的少爷兵之间有多大的差距,那不是兵备武器上的距离,就算给现在的EU军集体列装第七世代Knightmare,他们依然没有一战之力。
战斗的关键说到底还是人——早就失去了战士觉悟的EU军人,已经没有资格继续参与这个世界战场了。
身为实质上的前EU军人,并且现在心中依然认为自己是EU军人的玛露卡尔,即使明言自己对这个腐烂到骨子里的国家没有半分眷恋,巴不得这个国家彻底毁灭,但面对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保证无动于衷,毕竟EU之中也不完全是让她憎之入骨的恶人,不久前才见过的史麦拉斯将军,还有玛露卡尔家的大哥二哥本质上都是很不错的人。
但是没办法,战争就是战争,刹那不可能因为对一个两个人的感观不错,就破坏整个世界战场的战略布置。
穿着EU的军服,却助纣为虐屠杀EU士兵的自己,就算放在整个历史上也是罄竹难书的叛徒了吧?
玛露卡尔不禁自嘲地笑了出来,虽然刹那不是嗜杀无度的战争狂魔,只要肯乖乖投降都会被妥善送进战俘营,但也并不是所有战场都能如此顺利地一边倒,就在这短短的半月之中,仅仅是波罗的海沿岸绞杀进去的生命就已经超过了十万,这还不算无辜中枪的平民,也没把西班牙一带的小摩擦和中亚方面军的配合作战以及西伯利亚地区的全面进攻算进来,巨大的战争磨盘碾压着每一寸土地,而这些烂账或多或少都要算在刹那头上。
以那样纤弱的身躯扛起如此沉重的罪孽,在玛露卡尔看来这根本是不能想象的事情,毕竟大男子主义者一向喜欢宣传战争让女人走开的理论,她虽然勉强也算是女强人类型,但心中多少还是存着点儿把世界都交给男人去折腾的想法,但是刹那不但扛了下来,还抗得甘之如饴,抗得奋勇争先,思维回路简直猎奇。
在这样一个绞肉机之中,没办法准确定位自身立场的玛露卡尔有些无所适从,他在普通人眼中属于活得非常累的那种人,没有暴走狂魔日向瑛斗的随性洒脱,也拿不出*三人组随遇而安吃饱不饿的人生态度,有点儿超标的社会责任感让她总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个世界做点儿什么,而且总是在担心自己做这件事会得罪哪些人,做那件事又会得罪哪些人,而残酷的现实又时刻在告诉她个人力量的渺小,别说像她这样砸下战场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的小人物,就算是一手策划了星一号作战的刹那也把握不住整个战场的动向,New-type并不是万能的神灵。
就是这样复杂的心态,在开战几天之内就差点儿逼疯了纯洁善良的慈悲圣母,相信我,在战场上找不到准确的自我定位其实比一头扎进敌人的包围圈更让人绝望,至少后者还能用为国而站为民而战来催眠自己,及时到临死前也能勇猛的扣动扳机突突敌人,但是前者呢?他们又该为了什么而战斗?自由么?未来么?
一向理智的玛露卡尔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很危险,但是能够发现问题并不代表能够解决问题,哪怕这个问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一样,就比如说几乎每个男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甚至碰到学识渊博的还能从生理学和医学角度好好剖析一番,但让老烟枪们戒烟却依然比登天还难——事实上这半个月玛露卡尔都深陷严重失眠和精神恍惚的危机中,白天靠*晚上靠安眠药,但效果却并不怎么好,往往是磕了安眠药的晚上精神得跟吃了*似的,而到了白天需要精神的时候,却是磕了*也会因为极度困倦而陷入短暂的睡眠中。
简直坑爹有木有?要不是安眠药和*都是从军医那儿支领的军管品,玛露卡尔连投诉生产商的心都有了。
虽说刹那忙于指挥战事,不在乎也没时间在乎她一个酱油党上班时间打个盹儿,而且就算她上班时间从头睡到尾,以刹那对她的宠溺程度也肯定半点事儿都没有,但认真的少女可不允许自己就这么抱着金大腿糜烂下去,万般无奈下,她只好选择了一种相当文青的方式来转移注意力,那就是成为了这片硝烟的记录官。
事无巨细,所有听到的看见的道听途说来的当事人确认过的,玛露卡尔都敢往自己这本还没起名字的战争回忆录上写,俨然家里水表是满级硬化高达尼姆合金打造的节奏,因为记录者本身就思维混乱的关系,所以记录内容也显得支离破碎,完全是想到什么写什么的感觉,时不时还插入一两段作者自己的感想,跟天朝史书一样充满了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内容,但就是这样一本比起严谨的史书更像小清新少女文学著作的回忆录,却成了后世历史学家研究这次战争的重要历史文献,虽然他们也对那混乱的记叙方式咬牙切齿,但谁叫官方资料都有被人为修改的痕迹呢?
此时的玛露卡尔自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对后世有什么影响,这仅仅是她用来排解抑郁压力的小游戏而已,一边逗弄着腿上越来越放肆的小黑猫,疲惫的少女顺着重力之手的意思,把全身重量都交给了椅子靠背,没有支撑的脑袋很难受地向后拗过去,背后的窗户中透进来的凄迷月光洒在女孩儿脸上,还真有几分恐怖片的意思。
不过这样漂亮可人的女鬼,怕是有不少男人宁死也会前赴后继的吧?
“嗯?那个是……”玛露卡尔突然感觉眼前一花,窗前似乎划过了一道人影,这让她倍感诧异,因为这窗户外面就是战舰外装甲板,而此时阿瓦隆可是在上千米的高度停靠着,理论上是不可能有人在战舰外面散步的。
但很快,玛露卡尔就发觉那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战舰外面散步,那与身高等长的长发她绝不会认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