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日起,大禹便带上随从向黄河之源进发,黄河蜿蜒九曲十八弯,路途险峻多磨难,大禹手持开山斧,缝山开路,缝水开渠,渐而窥见黄河伊始。
“少卿,没想到黄河之源竟是这样的涓涓细流,真是让我等茅塞顿开啊。”仆从望着那山涧的小溪一条条汇合而成滔滔江水,颇有感慨地说。
大禹默然不语,凝视着天空的眼睛充满了哀愁,仿佛在对死去的父亲说,“您老错了”。
良久,大禹收好测水的工具,往回走去。
“小禹大人,您知道怎么对付黄河了吗?”仆从俱都茫然不解,大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不消片刻,又转而回头,众人实在大惑不解。
大禹顿住脚步,跟随他之人全是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治水防洪的老手,对于筑坝搭桥了如指掌,可是古已有之的经验让他们拘泥不知变通,因而一错再错。
“五指张开无力,合拢而为拳,力大无穷。”大禹忽然握紧拳头,一拳砸碎路边的石块,肃然道:“黄河之所以泛滥,便是力量积聚的后果,你们修筑堤坝,如同以掌拦拳,如何能挡?”
大禹一拳砸至仆从胸前,吓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爹说堵河如赌命,我不是赌徒,筑堤修坝只是下策,堵不如疏,”大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着,“且让我们将它化整为零,引入海洋,如此黄河便是一只拔了牙的虎,剁了爪的鹰,再也猖狂不得!”
“少卿,你这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些,疏通黄河,恐怕不仅不能遏制黄河的泛滥,而且只会让黄河更加壮大。再说,黄河绕山而行,途径悬崖峭壁,如何才能疏导?”老水工一言便如巨浪泼身,众人早已习惯修坝堵河,筑堤防洪,对于大禹这堵不如疏的新潮想法一时很难接受,就连自家的仆从都投来疑惑的目光,更别说他人了。
大禹不再说话,只是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以实际行动来说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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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河关水势湍急,水流充沛,夏秋之季花繁叶茂,可是到了春季水涨,洪涝便吞天灭地。早些年鲧连同三大长老来到此地,同情当地百姓疾苦,又难于于急水之中修坝,遂燃百家烛灯跪求龙王。黑龙王感于鲧之心诚,助其修坝,后来终于建成拦河大坝,气势恢宏峻伟。
大禹脚踏娄河关拦河大坝,心中诸多阴霾。仆从不知道他的心事,只以为他在欣赏这大坝的恢宏,都开始夸耀当年为建筑这堤坝自己付出的艰辛。
“自从这堤坝修好以后,此处便成了安生乐土,再不用担心水灾泛滥了。”
“是啊,多亏鲧大人为民请命,才有今天这景气。”
“瞧,那根石柱的石料,可都是我们运来的。”
听他们一说,老水工也自豪地说:“那时候,这水下第一捧土,还是我堆的呢。”
他正洋洋得意,一直没出声的大禹说话了,“那你就第一个把它拆了!”
大禹声音不高,只是那份沉重已然说明他并非随便说说,而是下定了决心。此言一出,如同在人群中丢下一枚重磅炸弹,众人无不骇然失色,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把它拆了。”大禹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你说什么?你这不孝子,这是你父亲数年的心血,岂由得你说拆就拆!”老水工终于愤怒了,青筋暴露地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