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变成了哥哥(1)
时间一晃而过,暑假眼看着就结束了。
因为一直没有联系上明宇的家人,妈妈准备开学后就把他送到小西的学校读书,跟她一个班。
开学前一天晚上,妈妈把小西叫到房间说:“小西,明天早上,我开车送你和明宇去上学。在学校里,你要帮助他适应新环境,教他怎样跟同学做朋友。”
小西木讷地“嗯”了一声。
“还有,我跟校方说,明宇是你哥哥——你也要这样跟别人说,记着。”
小西抬起头来:“为什么要说他是我哥哥?”
妈妈盯着小西:“不然怎么说呢?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真实情况——是我们开车撞了他,导致他失忆?”
小西张了下嘴,无奈地垂下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失忆了啊,现在突然就让他读初二,能跟得上吗?”
妈妈耸了下肩膀:“这是没办法的事。我总不能让他从小学一年级读起吧?学习上,你就多帮帮他吧。实在不行,我就请个家教晚上来帮他补课。”
小西皱着眉头说:“真麻烦。”
“小西……”
“好了,别说了。”小西赶紧做了个手势,“那番话我耳朵都听起茧了。”
妈妈叹了口气:“小西,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是对明宇有成见呢?他每天就在家里看看电视,或者到小区里玩会儿,很乖,一点都不讨厌啊。”
妈妈的话让小西陷入了沉思——没错,这些天,明宇确实没做什么异常的事,他不讨人厌,甚至可以说是个单纯可爱的家伙。但是,小西一想到他那些与众不同的、怪异的地方,还有他那谜一般的来历,心中就总有种戒备心理。
想到这里,小西抬起头来望着妈妈,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好的,妈妈,我会尽量帮助他的。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对明宇的态度呢?他只不过是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而已啊。”
妈妈沉默了片刻,说道:“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可能不仅仅是在我们家暂住的问题了。”顿了一下,她接着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警察还没有找到他的父母。小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警察一直都无法找到他的家人,或者是他家人已经不在了……”
妈妈凝视着她:“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准备把明宇收为养子。到时候,你们就真是兄妹了——小西,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你对他的态度了吧?”
小西深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真得做好长期跟这个怪人相处的准备了。
“各位同学,跟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他叫明宇,是我们班班长江小西的哥哥。大家鼓掌欢迎。”班主任吴老师站在讲台上跟大家介绍。
同学们纷纷鼓掌,有些在窃窃私语。吴老师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对明宇说:“你先暂时坐那个座位。好了,现在请大家拿出语文书,我们今天讲第一课……”
小西不时偷瞄坐在她后面两排的明宇,发现他捧着书,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可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也许吴老师是想试探一下新同学的水平,点名道:“明宇,你来朗读一下课文的第五段到第八段。”
明宇听到老师叫他的名字,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吴老师以为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明宇显得越发窘迫了,他不安地望向小西,好像是在向她求援。
小西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举手说帮他读吧。
坐在明宇前面的女生将脸扭过来小声说:“老师叫你读课文呢,你先站起来啊。”
明宇迟疑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吴老师冲他点了点头:“开始吧。”
明宇茫然地问:“开始什么?”
有些同学笑了起来,吴老师也有些不耐烦了:“我都说了两遍了——把课文的第五段到第八段朗读出来。”
明宇摇着头说:“我不会读。”
吴老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皱着眉头说:“什么叫不会读?你读得不好没关系,但总不能一句都不读啊。”
这回,明宇语出惊人:“我不认识这些字啊。”
全班同学“哄”的一声笑开来,小西身边还有同学说:“江小西,你哥哥太绝了!”小西羞愧难当,脸涨得通红,简直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看着课堂一片混乱,吴老师也火了:“你不识字?初二的学生不认识汉字——你是从外国来的吗?我看……你是在故意捣乱吧?”
明宇一脸委屈:“我不认识,所以才来学啊。”
班上同学笑得更厉害了,有调皮的还吹起了口哨。
吴老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却是个制造混乱的“老手”。他气得用力一挥手:“算了,你坐下!”紧接着,他几乎是喝道:“江小西,你来读!”
小西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吴老师气急败坏之下,居然迁怒到她这个班长头上了。
好不容易,第一堂课终于下课了。小西第一次感到上课令她如此难受。梅丽走到小西身边,问:“你哥哥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还有,他什么时候成你哥哥了?”
小西没好气地说:“第一个问题去问他;第二个问题去问我妈妈。别烦我,我不想再谈论他了。”
梅丽撇了下嘴,摊摊手,坐在旁边不说话了。
另一边,班上调皮捣蛋的那一帮男生也围着明宇。
“嘿,哥们儿,第一天的表现不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满脸化脓的青春痘使他看上去就像是被毁了容。他叫刘爽,的外号就叫“硫酸”。“本来上课很无聊,但你今天演的这场好戏,让我开心极了。”
“我没有演什么戏。”明宇说。
“别这么一本正经的。”硫酸身边一个厚嘴唇的男生说道,“你看起来不错,愿意加入我们吗?”
“加入你们干什么?”明宇问。
几个人一齐哄笑起来,硫酸说:“加入我们意味着很多乐趣。比如说,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怎样让乏味的课堂变得有趣,就像刚才那样。”
明宇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不,我要好好上课。”
硫酸盯着明宇看了好一会儿,过了十几秒钟,他好像悟到什么了,对身边的几个男生说:“也许这家伙真是个傻瓜。不过,我们需要这种傻瓜。我看这样吧,”他俯下身,趴在明宇的桌子上,“下午放学后,我们带你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去,让你长长见识。”
“不,放学之后我要回家。”明宇拒绝道。
“喂,老大,他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一个脖子上挂着一根金属吊坠的男生说。
硫酸自然也觉得脸面挂不住,他将脸靠近明宇,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子说:“新来的,看来你没有明白一件事——在这个班上,顺着我,你就会有好果子吃;如果你不买我的账,就只能吃苦头了。”
明宇和他的眼光对视着,并没有表现出胆怯的神情,也没有说话。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响了,硫酸直起身子,冲那几个人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走之前,他最后对明宇说:“好好考虑一下吧。”说完这句话,他也离开了,回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梅丽目睹了这整个过程,她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小子第一天就惹上麻烦了。”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列队。做操。进行跳远训练。
明宇尽量跟着老师和同学们做,完成了规定的项目。接着,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同学们全都散开了,分组进行自己喜欢的活动。明宇呆呆地站在操场上,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两个男生朝明宇跑过来。其中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挥着手说:“嗨,你是叫明宇吧?我叫汪博。”
另一个穿着一身耐克运动服的运动型男生说:“我叫白川。”他用大拇指指了一下汪博,“我们俩都是小西的好朋友。”
明宇冲他们友好地点了下头。
“你要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吗?”白川问。
“就是玩那种球吗?”明宇指着前方的篮球场问。
汪博吃了一惊:“难道你从来没见过篮球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