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说话浅白,朱由检和朱慈烺都能听的明白。∟顶∟点∟小∟说,w⊕wwco★m道理这个东西,越是简单越有说服力,云山雾罩的那叫忽悠人。对付别人,陈燮可以忽悠,对付这对父子,忽悠一次可以,次数多了肯定要出问题。说的不好听一点,明末的这些文臣,不都在忽悠皇帝么?其中最作死的代表,就是袁崇焕了,五年平辽,聊慰圣心,他还真敢忽悠。
相比之下,朱由检一对比,结论就出来了。陈燮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个“诚”字。陈燮说大明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财政问题,说出来之后就去做,然后就有成果。说平辽,还是去做,三两下就真的平了。说剿贼,还是一杆子扫过去,又剿成了。同样是臣子,怕的就是对比。正是因为有事实为依据,朱由检对陈燮的话才比较上心。这些话,说是给太子上课,何尝不是说给朱由检听的呢?
作为皇帝,朱由检很自然的会把陈燮的话和现实联系起来,平辽、剿贼、开海、移民、开征商税,这些事情组合在一起,一个清晰的脉络出来了。国家因为这些事情,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没有外患,沉重的辽饷省下来了。流贼被撵到西南,对京师的威胁可以忽略了,基本上成不了气候。不像以前,老在中原几个省转悠,那真是要人老命。
有时候想想也是,自己是如何的勤政,但是结果并不好。陈燮这家伙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耽误,事情照样办的漂漂亮亮的。偏偏还不愿意留在京师入阁,别的官员求之不得的事情啊。陈燮要入阁,肯定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首辅了。
君臣相得,才有了大明从极为混乱之中走上稳定的局面。真不易了。这期间发生了多少事情,朱由检自衬对陈燮的信心也确实动摇过,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陈燮,得到的回报也非常丰厚。有点走神的朱由检摇摇头,甩掉一些杂念。
陈燮不想说了,朱由检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开口道:“爱卿,再往深里说说,既然说了,就别藏着掖着。”看看朱由检殷切的眼神,陈燮心里颇为不忍,两鬓都有白发了,这个皇帝当的不易啊。据说难得有笑脸的时候,今天倒是一直在笑。
“人的**是没有至今的,有一口吃的。就会想吃肉,吃了肉又要喝酒。国家也是一个道理,社会稳定了,就得求发展,不能固步自封一成不变。因为人心是一直在变的,随着周边的环境变化而发生变化。就以本朝来说吧,开国之初,人口少。百姓有地可种,很快就能恢复元气。吃饭的矛盾就不明显。但是随着人口增加,土地兼并日趋严重,被掩盖的矛盾出现了。为什么这些年国势如此之弱?外不能御敌,内不能安民。就是因为国家政策的一层不变导致的结果。没有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出来的政策,肯定是不会达到想要的结果。所以,陛下一定要实时的了解国家的大致情况。这样才可以找到主要矛盾,针对性的解决问题。就拿税赋来说吧,开国之初,单纯的田赋足以国用,所以是国家收入的支柱。商税呢?开国之初几乎没有什么商业。低税有利于商业的恢复和发展。这就是太祖的高明之处了,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制定国家政策来满足国家稳定的条件。”陈燮说到这里,朱由检有点被挠到痒处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以朱元璋为榜样的。
“反过来看,现在田赋的少了,已经不足以满足国家的需求。同时经商的人也多了,增加商税的时候也到了。爱卿,是不是这个道理?”朱由检忍不住的说出这话,陈燮听了很配合的微笑点头道:“中的也,陛下聪慧过人,一点就透。”
朱由检龙颜大悦,他是个很自负的人,从来不认为自己不行。之前的错误,不是他的问题,是大臣的问题。这个理念深入骨髓的,不然也不会感触“朕非王国之君”这话了。陈燮的对答,恰好满足了他这个理念。你看,就是臣子的问题,他们待朕不诚,不说实话。陈爱卿就不一样了,他待朕以诚,凡事为国家着想,这才说明这其中的道理,朕立刻就明白了。以前啊,朕是被蒙蔽了。
“如此说来,今后还是不能只听大臣们说的,只看大臣们的奏折,这样并不足以让朕了解这个国家的现状。”朱由检想到就说出来了,陈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就是臣告诉太子殿下那些话的原因,陛下只能通过看奏折和朝会来了解国家的情况,在此之前也没有在民间走动过,所以很容易被一些堂而皇之的道理蒙蔽。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太子的教育方式要改变,多往各地去看看,多了解一些国家的实际情况,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直呆在深宫之内。太子对国家的现状有足够清醒的认识,将来登基之后,就可以把握朝政的脉络,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臣子蒙蔽。这一点,西汉之初的做法,值得借鉴。”
朱由检听到这里,多少有点失望。陈燮是变着方子告诉他,陛下就不要轻易出京师了。同样的道理,从陈燮的口中出来,朱由检就能听的进去。换成别的大臣,肯定不会这么说。明朝的大臣都差不多的德行,巴不得皇帝整天呆在宫里,哪里都不去,他们也省心。尤其是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这个路线被贯彻的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了。要不怎么会出现正德那么乱来的皇帝呢?这不都是被臣子们逼的么?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拜托,人家是皇帝啊。君臣之间,是需要一个平衡的,一旦失衡了,国家就不正常了。这个道理,明朝这些君臣没一个搞明白了,不是臣子强大的让皇帝憋屈,就是皇帝强悍的让臣子每天上班之前留遗言。
“可惜了,爱卿不能长留京师,朕不能日日请教。”朱由检又来了,陈燮听着苦笑摇头道:“陛下,臣在朝中,发挥的作用不如在外面。开海也好,收商业税也罢,其中利益太大,换成别的臣子来办这个事情,陛下放心,臣都不能放心。臣在外,先把局面打开,关系捋顺了,拿出一个合理的规则,最大限度避免有臣子在中间做手脚。”
说到这个,朱由检立刻表情一振,接过话道:“对,就说说这个,爱卿是打算怎么来避免贪污的问题。眼看商税和开海带来的巨大收入,朕高兴之余,心里也担心啊。”
陈燮总算是把朱由检领上了自己想要谈的领域,皇帝主动开口问,陈燮再说就比较容易接受了。“臣以为,事情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上也不复杂。这个事情,臣其实已经在做了。”说着陈燮微微一笑,朱由检一拍大腿道:“朕明白了,爱卿说的那个咨议局,不就是监督官府的作用么?”陈燮点点头,一副陛下果然聪慧的神态,朱由检真是怎么看这个女婿都顺眼。
“国家需要银子,商人有银子,但是谁都不傻。我把税交了,官府拿着银子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这能甘心么?肯定不敢信。开国之初,商人的地位不高,那是因为他们对国家的贡献大小决定的。绝对不是那些大臣们说的什么商人会带坏人心,看看都是什么人在经商就知道了。朝中的高官勋贵,家里经商的比比皆是。商人对国家的贡献大了,相应的就应该提高他们的地位,不能在像以前那样,经商是贱户。所以呢,要给他们相应的社会地位,这个跟开国之初太祖执行三十税一的道理是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鼓励工商。之所以后来演变成少收商税甚至不收商税,那是因为大臣们的立场站歪了。他们用与民争利为借口,就是不想从自家的口袋里掏银子,绝对不是什么为了国家社稷着想为出发点。明年中,咨议局的选举就要开始了,到时候议员们行驶监督的权利,官员们自然会小心免得被抓了把柄。做事,自然就会收敛。当然这只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贪腐,关键问题还是要国家坚持不懈的正视这个问题,对贪腐现象要像太祖那样,严刑峻法。臣以为,现在国家大体上还没有稳定下来,将来慢慢的改变比较合适。眼下的关键,还是先把监督机制建立起来,打造一个模本,今后各地照着来就是了。有了社会地位,工商界的积极性就提高了,工商业发展了,国家的钱袋子就满了。有一个问题,陛下必须要注意,对待工商业,绝对不能竭泽而渔。这也是臣给商人社会地位的主要原因,一个国家农业再怎么发展,给国家创造的利益都没法跟工商业相比。臣根据去年下半年的商税数字可以断定,明年一年的商税,就能赶上国家的田赋。最多五年,商业税的收入,就能两倍于田赋。陛下,你仔细想想,将来有一天,国家免掉了一切土地税赋,那是何等的局面?真的有那么一天,工商业的税收足以让国家不用再收土地税赋的时候,大明的万世基业也就稳如泰山。再想一想,百年之后,后人在看史书的时候,会怎么看陛下开创的局面?即便是尧舜在世,也不能说免掉土地税赋吧?”
话说到这里,朱由检浑身的血都沸腾了,朱慈烺不太明白,但是他看看朱由检激动的样子,就差手舞足蹈了,心里不难猜到此刻皇帝的心情。
“朕,能看见那么一天么?”朱由检自言自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