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军战士坚毅,不屈,不惧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很少拥有自己的意志,也不需要拥有意志。
皇帝的命令,即代表一切。
在铁血军令下,三万名帝国战士以生命开辟道路,两万名战士拼死举起盾牌,组成坚不可摧的方阵。
每时每刻都有人中箭栽倒,砸在泥地里啪嗒一声,永远的消失在上苍世界。
云仙落凄婉的闭上眼睛,他知道此刻不是伤感的时候,他努力想令自己心硬如铁,握着配剑的手指,却在不停颤抖。
一滴血沿唇角淌下,更多血淌进嘴里,牙缝间拉出斑驳的血丝,云仙落抿了抿被咬破的嘴唇,眼眸逐渐金黄,越愤怒,越悲伤,他就越冷静。
威吉利奇异的观望他金黄的眼眸,默默思量有哪个种族眼睛会这样,然后听到云仙落的咆哮:“维莱史,不用守在我身边,看到对面的帅旗了吗?带你属下最精良的战士,等炮火发威,立即给我把那个家伙抓住,我要扒他的皮。”
维莱史躬身应是,转身拔出长剑,对护卫在御驾周边的卫队吩咐:“留下三个大队,其余大队,随我来。”
皇家禁军,一直由黄金城最强大的部队担任,其中尤以护卫云仙落这支万人部队最精锐。
七千重甲铁骑慨然应诺,缰绳挥舞,由静入动不过转瞬之间,蹄声如雷,维莱史跪下磕头,说道:“冕下,臣去了。”
云仙落点头,将自己的佩剑扔给他,高声说道:“给我狠狠杀,那些个王子将军什么的,砍几个给我看看。”
“遵命。”维莱史大声应道,转身跃上马背,身影渐渐消失在骑兵群里,再也看不见。
……
中军僵持,两侧军队却没有停歇,帝国军展开舍生忘死的冲击,数百,数千,数万人脚步不停,摩肩擦踵,惯性推动他们不断朝前,黑暗精灵雨点般的箭矢挡不住,柳叶刀也挡不住,那身精致得仿佛艺术片的镂空盔甲,当然更挡不住。
近身战开始,黑暗精灵习惯的战术展开,前排亮刀战斗,后排持弓射击,配合亲密无间,犹如家常便饭般……这种战术,常常令敌人吃尽苦头。
可在上一次做战时,帝国军队在这上面吃过苦头,理所当然将黑暗精灵这种战争艺术,学去三成。
他们没有黑暗精灵与生俱来的射击天赋,许多士兵只能凭臂力,将强弓劲弩拉开,稍稍往上倾斜,随后,射。
数万,数十万根箭矢从帝国军阵列方向出现,逆风而行,直上云霄,弧线形往下垂落。
那场景,像极一道黑色瀑布由天穹倒灌而下,竟比黑暗精灵的箭雨还要厚上几分。
无数箭矢在半空绞杀,纠缠,齐齐堕落,砸到自己人身上,砸到敌人身上,也或者插进泥地,插进铺满大地的尸堆中。
几万名汉子用宽厚的胸膛,冲向敌人竖立的尖利柳叶刀,他们的脸色,比百战余生的黑暗精灵战士更加冷漠,眼神漠然,如果说黑暗精灵战士像被激怒的野兽,帝国战士则如同石块。
黑暗精灵战士拼命怒号,面目狰狞,柳叶刀挥得又快又急。
帝国军士默然以对,面甲下的神情犹如一个模子铸造,眼神映照敌人冷冽的刀光,冰川般难以融化。
庞大的战场,丑陋的畸形怪物般蠕动,每一刻都吞吐数百上千条生命。
姬尔变了脸色,他身后的数十名黑暗精灵将领也变了脸色。
此时的战场情形,于他们不利,帝国军队如同一只钢铁巨兽,没有痛觉,没有畏惧,只会前进,不断前进。
站在高台上,姬尔望不见帝国军的边际,到处都是金属反光,高扬的金币旗帜数十上百面不断涌现,每一面旗帜下都站着数百上千身披铁甲,手执长弓的战士。
“命令部队准备撤退,前军断后,后军按战斗阵列退出这片沙漠。”姬尔萌生退意,他决定等汇合三城区域军队,乃至王国援军到达之后再行决战。
就在这时,一骑绝尘而至,马背上的黑暗精灵信使急促奔来,战马前腿一软,摔倒在地,口吐白沫,想来一路没少受鞭挞之苦,早已虚脱无力。
信使脸色惊喜,急声禀报道:“斯达尔齐将军率军支援,前锋离此不过两个小时。”
斯达尔齐将军,正是姬尔留在黑河整肃军队的将领,他手下掌握五万黑暗精灵正规军,还有十五万人的庞大种族军。
“怎么这么快?”姬尔惊喜之余,不由有些疑惑的喃喃自语。
……
种族军桀骜不驯,就算提力亚身为大都督,也只不过名义上的长官,他手下七万食人魔军队还会服从命令,其他八万种族军,根本不服管教。
就在这时,黑暗精灵斯达尔齐来到他的都督府,和蔼的说道:“提力亚都督,既然您已经投靠王国,那就需要作出表率,王子殿下率军南下,正是最好的机会。”
提力亚为难说道:“您或许不了解我军中情况,还有许多其他……”
斯达尔齐挥手,示意他停下无意义的话语,说道:“我是王国上将,既然你们投靠王国,给王国做狗,那就应该拿出诚意,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把它们请到这儿来,由我说服它们。”
提力亚被比喻为狗,心里自然不喜,可如今黑暗精灵势大,他也无法,只能照办。
七十多名种族军将领,被提力亚诳到都督府,然后埋伏的黑暗精灵的刀斧手一拥而出,在提力亚惊骇莫名的眼神中,统统被斩成肉泥。
斯达尔齐沾满血肉碎渣的脸显得非常恐怖,胸襟残留的血迹淅淅沥沥直淌,对提力亚说道:“你看,这不就不会反对了吗?”
提力亚当场瘫倒,他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了。
午夜,当高级军官被召集前去开会不过半个小时后,另一道命令接着下来:“所有中队长以上军官前往都督府集合。”
许多有识之士,比如地精这种,立即意识到情势不妙,他们有些用拙劣的借口推辞,有些干脆不予回应,可还是有三分之二军官,选择听从军令,前去都督府。
军官们前脚刚走,立即就有大队黑暗精灵和食人魔开进营地,失去主心骨的异族军队被乖乖控制。
寂静的午夜,一千多个人头落地,都督府门前街道被累积的尸骨染红,砖缝里的血迹,数十年都难以掩盖。
斯达尔齐无法确定谁还忠于那个所谓的帝国,那就全都杀死好了。
躲在营地的中级军官,被黑暗精灵从各个角落揪出来,当着八万人的面,活活劈死,三千忠于帝国的将士抛尸荒野。
斯达尔齐用血的手段,告诉所有降卒,臣服是唯一出路,哪怕正眼打量黑暗精灵,都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提力亚行尸走肉般游荡在营地里,空荡荡的军营,只有死人的腥臭味和干草的清香。
很矛盾的两种味道,他分辨得很清楚,就如同他的做法一样,放弃荣华的生活,去迎接走狗一般的日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