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喝光的酒能够以动用那个力量重新满盏,那么死去的生命又是否可以重生?
君凌天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想起了这个问题,矮榻上的少年气息奄奄,若他再不及时搭救只怕难逃一死,然而在那样的绝境之下,此人必然是死路一条,如果拿此人尝试一番...
握住少年脉息的修长手指蓦然一抖,君凌天的脸色因自己这个想法而浮现惊愕之色,但很快的,他便恢复了冷静,从他的指尖也流转出温润的光滑。
他的体内的所有力量都被妖王之心所侵蚀,他无法渡入内息给他,只能用简单的法术不断将他被冻坏的经脉和内脏暖化。
很快的,少年的脸色便逐渐开始好转,呼吸也均匀畅通起来。
噼啪。
炭火中迸溅出火星,青年男子蹲坐在炉火旁,他脱掉了冰雪溶化后所大湿的外衣,搓着手不断揉捏着自己的耳朵。
“我师弟他怎么样了?”青年暗自面色逐渐好转之后连忙起身走至矮榻边问道。
君凌天直起身子,走到另一侧的桌案边,犹豫间收回了手,侧过头对青年男子说道:“我说几味药材,你去买回来。”
青年男子连忙点头道:“您说吧,我记着!”
片刻之后,待那青年一边念叨着药方一边离开院落之后,君凌天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坐到桌案旁,看着院子里的积雪以及那些熟悉的摆设和物件,他的心蓦然被一只手狠狠的握住。
犹记得在这里,那披着雪狐披肩的少女或娇嗔或乖巧的伴着他,他总是能从她的眼里看到那些压抑着的幸福的光芒,也总是能感受到深夜时分她的彷徨。
那时的他本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不后悔,也以为自己真的不会对任何事物产生不该存有的牵绊和情感,然而他终究是错了。
然而他并未后悔,反而为之庆幸,直到如今。
“师父?师父??”耳畔传来苏挽汐小声的呼唤,君凌天有些疑惑的扭过头,却见正是她伫立在自己身后,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问道:“师父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君凌天迷惘的看着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扭过头向那矮榻上看了过去。
空空如也,原本躺在榻上的少年不见踪影,然而他并非会被这些所迷惑,顿时有些惊异的再度回身看向苏挽汐,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却是林轩正笑盈盈的站在那里。
凤眸顿时睁大,紧接着,他从梦中惊醒,屋外的天色逐渐暗沉,想来是有一场风雪将至。
君凌天有些恼火自己居然会不小心睡着,略微有些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您方才睡着了,所以我才没有喊您,”炉火方向传来青年男子的声音,君凌天向他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薄毯,而那青年则正熬着药,苦涩的药香缓缓传来。
“多谢,”君凌天默默将毯子放到一边,缓步走到昏迷的少年身侧,再度探查了他的脉息之后才低声道:“他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调养些时日便好,若是能叫你们师父替他疗伤的话会更快一些。”
“多谢仙尊的救命之恩!”那青年年恭敬的说道:“我是九重弟子,名唤周钰,奉师命前往昆仑采集冰晶,您...”他顿了顿,脸上浮起犹豫之色来。
顿了片刻之后,他才接着问道:“看您在仙境中的风华气度,想必并不畏惧那里的寒气吧?”
君凌天愣了愣,并不希望他继续问下去,修真中人的交谈方式他最为清楚,无非就是些师承何门,如何称呼之类的话语,他抿着唇,点了一下头突然问道:“九重派了很多人进入昆仑仙境么?”
周钰看着他点头道:“不光是九重,天下聚集诸多能人异士进入昆仑仙境,一是为获得冰晶为大战做足准备,二则是找到通往云沧国的路。”
君凌天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而周钰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一边熬着药一边自顾自说了起来:“毕竟现在有那样一个威胁所在,又做下诸多恶事,我们九重圣宗作为天下正道之首,必然不能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盖子看了一眼,又连忙放下,烫到的手指连忙捏住了自己的耳朵。
熟悉的话语在君凌天听来,好似过了一生一般久远,他的目光再度浮起一层薄雾,眸子落在了屋外的虚空之中,而脑海里则随着他的话,逐渐回到了当年的九重圣宗。
“宗内几位仙尊先后都死在他的手上,如今只有我师父暂时掌管大局,自从北漠一战后,宗内元气大伤,四大世家又突然被他屠了满门,”说到这里,周钰的脸上浮起愤恨的神色,他倒好已经熬好的药,端着药碗看向君凌天。
“如今天下间乱作一团,那些百姓哪里敢与他抗衡,不过好在还有我们,”周钰说着,起身走到矮榻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药瓶,从中倒出一颗黑色的丹药扔到了碗里。
君凌天立即就认出了那种丹药,药老研制出的这种丹药能够配合其他药剂,加速且加倍其他药剂的作用,毒药则与之交融则更毒,补药则更补。
君凌天注视着他,声音比起之前柔和了几分问道:“你们驻地在何处?待你师弟醒来便带他与其他人汇合,早些修复他的经脉为妙。”
周钰突然沉默了,他侧过身扶起意识有些模糊不清的少年,将已经没有那么烫的药水一点一点喂给了他,君凌天看着他倒也不恼,只是静静等待着。
“昆仑仙境由来已久,本就是绝佳的修炼之地,但千百年来极少有人能够深入其中,包括当年的他也从未见到过冰晶山川,你们又何必如此固执?”君凌天不想看到更多无谓的伤亡,见他没有说话,紧接着劝说道。
周钰动作一顿,还是将剩下的药水喂完,再扶着那少年躺下之后才坐正了身子看向君凌天说道:“那个恶人本就狼子野心,又本就是云沧王,他的话又岂能当真?”周钰说完,突然再度将药瓶取出,将其中的药丸纷纷倒入炉火之中。
君凌天因他的动作而一时怔在原处,药老炼制的这种药并非只能随着其他药剂共同服下,也可以辅助其他药剂,例如焚香类型的药,他将这种辅助的药完无缘无故扔进火炉,那便...
并非无缘无故,而是为了催化火炉中燃烧的某种药。
“你说是不是,云沧王?”周钰扔掉手中的空药瓶,突然起身,方才还恭敬谦和的面容被浓郁的杀机和嫉恶如仇所替代。
君凌天心头略微一跳,却也不吃惊,他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缓缓起身之际悄然一笑道:“你怎么肯定我便是那个人?”
周钰见他站起身,想起自己师父的嘱咐,也想起对方身上所背负的罪行,他向后退了几步,警惕之色未减分毫,他冷冷的说道:“你的眼睛是冰蓝色。”
君凌天不置可否,他的眼睛的确很容易辨认出于常人不同,虽不是关键,倒也是一个目前来看只属于他的标记,不过他很好奇,既然如此,周钰为什么还能不动声色的与自己相处这么久,难道就不怕自己这个恶人将他杀了?
“可我救了你的师弟,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可是个杀人魔头,”君凌天有些好奇,虽料想到或许九重圣宗的人已经在他外出买药时接到了他的消息,这人回来之后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拖住自己,但君凌天不慌不忙,有些好奇的询问着。
“天下间到处都是你的画像和追杀令,各国也都张贴了巨额悬赏令,你觉得还有谁会认不出你?”周钰说着,突然将矮榻上的剑拔了出来。
君凌天恍然大悟,没曾想到曾经受万民敬仰、天下闻名的自己如今更加闻名天下,比起以往,不知闻名,而是连画像都遍布出去了。
他突然觉得好笑,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漠然的样子,闻言之后他点了点头,看了周钰一眼之后淡淡道:“你想杀我?”
周钰咽了口唾沫,脸上划过一抹慌乱,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他直直瞪着君凌天,双手握剑护在榻上的少年身前道:“那是因为你该死!”
“呵,”君凌天冷笑一声,懒得再理会他,大步便向着院外走去,然而刚踏入院中,他就立即发觉了不妥之处。
自己体内空空如也,好像从不曾拥有过什么力量,他此时无法御空,亦无法召回还在化虚池畔的天机剑了。
他的脸色蓦然一白,冰川般的神情之上顿时产生了无数道的裂痕,他体内的力量没有了,现在的他,犹如一个普通人。
他愕然回首,看着那噼啪作响的火炉,想来从一开始,那个少年就趁着生火之机下了药,可是自己为何那时丝毫未觉?
九重圣宗何时炼制出这种药来?
君凌天越来越惊讶,随着他脸上神色的改变,周钰见状,很快就知道了药效已然发挥了作用,他立即跳出院外,持剑便向着君凌天杀了过去。
君凌天也很快想到了某处,林轩既然能够将势力渗入九重圣宗,想来除了潘雅馨以外必然也操控了其他人,不过从这些弟子看来却依旧蒙在鼓里,这也导致了他的疏忽,才将自己陷于这样的境地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