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在花园里徘徊,反复思量着昨天的事:昨天为了能尽快拿到圣旨,我在父皇面前上演了一出好戏,欺骗了他,我该不该去向他请罪呢?叹了口气,在流紫亭边坐下,如果不去的话,这事其实也能遮满过去,毕竟那人死了,死无对证。可是——心中一阵烦躁,我站了起来,手握成拳,轻轻的在亭柱上砸着,到底该不该说呢?转身,看着父皇宫殿的方向,闭了闭眼,我在犹豫着。
“我说,你在犹豫什么呢?”永骢在我耳边嘲笑道。
“要你管。”我没好气地回答。
“我咋不管,你死了,我也没好日子过的,咱们俩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再没见过比他还啰嗦的男人,我冲他声音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那就不好过呗,那又怎样,让父皇知道我犯了欺君——”说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欺君之罪!我的上帝啊,那是死罪!我浑身一颤,定了定心,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来到了御书房,再次跪在地上谢罪。我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向父皇说明,并诚惶诚恐的请父皇原谅我因为办案心切而造成的一时莽撞。我五体投地得趴在地上,等待着他大发雷霆。我也在赌,赌他对十三的爱。
上面久久没有声音,我诧异的抬头去看,只见他冷着脸,批阅着奏折,看都不看我。我委屈的低下头,再次趴着,可地下实在是太凉了,不一会儿我就受不了了,抬头去看,父皇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皇帝批阅着奏折,心里暗暗发笑,他知道小十三不时地在看着他,期望着他的原谅,可这小子也太可恶了,居然敢骗我,你就在地上多趴一会儿吧,吓吓你,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胆大包天了。
“好了吗,好了吗,人家知道错了。”我嘟着嘴委屈的说道,看父皇还是不理我,眼眶一热,我趴在地上哭了起来。不哭还好些,一哭,所有的委屈都涌到心头,直哭到山河变色、日月无光。直哭到父皇无奈走下来,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我还在抽抽噎噎。
“好了,好了,”父皇拍着我,哄着我,“别哭了好么,父皇也没有说什么啊。”
“可是你不理我。”我委屈的控诉着。
“好了,好了,父皇错了好么。”父皇慈爱的说着。
我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他到底疼得是谁?以前的十三,还是现在的我?我不敢问。只是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喃喃地说着:“父皇,你别生十三的气,十三不是故意的,十三只是想为百姓做些事……”
我感觉到了父皇胸膛的震颤,他在我头顶轻轻的笑。
“你笑什么啊?”我不满的嘟囔着。
“原来我胆大包天的小十三也会害怕阿。”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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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着马,往大理寺走着,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我暗暗庆幸自己又闯过了一关。现在就算是皇贵妃去告状我都不怕了。皇帝的宠爱就是十三的护身符。
正思索间,两个人忽然从路边冲了出来。我的马顿时受了惊吓,扬蹄立起,我的脚脱了蹬,我恐惧的看着自己被甩了出去,忽然间,前世的记忆回归,临死前的恐惧和骨骼碎裂的声音,我大口的吐血,没有人救我……直到我稳稳的站到了坚实的土地之上,我还是惊魂未定,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旁边的侍卫着急的呼唤着我,我却充耳不闻。惊恐的看着那匹马,内心的情绪翻江倒海得袭来,让我几乎站立不住。
“东王爷,东王爷。”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机械的转过头去,看到那熟悉的面容上流露出的担心,我颤抖着声音叫道:“邢大哥。”
邢沛天又一次救了我。原来他刚好路过这里,要到兵部去办点事,不想却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邢沛天笑道:“幸亏我离得近,不然还真是危险。”
我惊魂未定的勉强笑着:“真是的呢,不然我又得再死一回。”
侍卫呼呼喝喝的拿了那两个人过来,喝斥着让他们跪下。那一男一女跪在我面前,不停得发抖,看来刚才他们也吓坏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冲到我的马前?你们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我强自镇定下来,尽量平静的问道。
那男人抖成一团,反倒是那女人听了我这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地昂起头来说道:“王爷,我们不是有心要冲撞王爷的坐骑的。”
“噢?那是为了什么呢?”我淡淡地问道。
“我们昨天听说了王爷的为百姓做主的事情,我们想请王爷为我们伸冤。”
“你们有什么冤情呢?”
听到这里,那男人仿佛受到什么打击一样,痛哭出声。那女人悲愤的倾诉着,他们的孩子是多么的可爱,他才六岁,只因母亲一时疏忽,他便跑到街上去玩耍,母亲发觉后到街上去找他,却看到一个人策马狂奔,生生的踏死了她的孩子。女人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撕心裂肺的喊道:“他就那样踩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阿!我可怜的孩子啊!王爷,你要给我做主!给我做主阿!”
我的眼眶湿了,悄悄背过身,擦去了眼泪。我上前扶起那对可怜的父母,郑重的许下承诺:“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的孩子一个交待的。相信我,回家等消息吧。”
看着那对夫妻远去,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要得罪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