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将她猛然一推,怅然地打断她还欲说下去的话:“那你又当如何做解今日你又要与他成亲这一事?我分明清楚看到,你脸上难以掩盖的欢喜,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么?!”
芷晴大哭,仿佛这些泪能一并将她心头话流落出一般,就在她无助得不知前后左右时,亦良又来到她身侧,苦笑问:“熙儿,这是怎样一回事?难道你所爱之人并非我么?难道你真心想嫁的男人也不是我么?”他望着她双眼,逼视道,“熙儿,我可以不介意你从前种种,却不希望你明明已嫁给了我,却仍旧爱着旁人。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你究竟更喜欢他多一些,还是更喜欢我多一些?”
“我……”芷晴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若真要论她自己的心,自然要属喜欢啸衡更多一些,而这样的话又如何能让她说得出口?她同样亦是喜爱着亦良呵。
亦良仿佛能看出她心事一般,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失望,摇头道:“熙儿,你当真更喜爱他么?你忘记昨夜时候咱们一同在月下,你躺在我怀里睡去的样子么?你忘记这个不要紧,难道连那副画,你也全忘了么?”
“不是,我不曾忘。”
亦良眸中渐渐露出喜色,捧过她面颊道:“熙儿,你与我说,在你心里,你还是爱着我更多一些的是么?你若不好说,点一个头也好。只要你点点头,我便再不顾旁的什么,咱们成咱们的亲,你说可好?”
他的手好像带着是磁石,叫她无从动弹。她想转过脸看一眼啸衡,却无论怎样挣扎,也无可奈何。慌乱中,她听到啸衡幽幽一口叹气,声音越来越远,好像他又重回人间欲将她抛弃那般,她吓极了,脱口叫道:“不要走,啸衡,你不要走!”
可是耳边传来的,只有亦良清晰而沙哑的声音,“墨熙,你当真喜爱我么?”
她一心只想留住啸衡,对亦良的话,全然未觉。感觉好似他放开了双手,她拼命朝啸衡的方向跑去,奈何好像吹起了风沙,她双眼迷路,再看不清任何事物。她一味挣扎,口中含糊不清的叫着。
终究是受不了这样心神迷乱的滋味,她渐而放弃挣扎。分明已经离去的骊絮又重新出现在视线中,她眼睛一亮,想要诉说所有委屈时,忽地又被一道寒光所闪。她定眼望去,不想被骊絮握在手中的竟是一把尖利的小刀。
她吓得泪水更多,拼命退后,又呼唤亦良盼能得到他的帮助。亦良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用悲伤的目光望着她,她大叫:“亦良,你快来救我,我还不想死。”
亦良摇摇头,道:“你不愿死,是因你还想回到人间与他相会么?”
“是,不是——”她矛盾着,哭喊声愈大,“我求求你,你快救救我罢。我不想死,我当真不愿死去。我发誓我嫁于你后,我好好的,我再不去想他,可好?”
骊絮冷冷一哼,啐道:“一味爱说胡话的贱人,适才你是怎样做的我全清楚看在眼里。如你这种败类之女,即便我儿子愿意,我怎还会让你嫁给我的儿子?哼,哼,你做的孽也够多了,如今也是时候该结束你的性命。”
芷晴大哭道:“不要杀我!夫人,求你能为小阎尘着想。”她极力想要自己冷静,试图能如墨娆那般,只需几句话,便可让所有人平静下。可她抬头却见骊絮一步步向她逼近,痛苦中她更是绝望,只得随着心意哭叫道,“夫人,我到底也是阎尘弟子,我是默阳师傅的徒弟啊。倘若,倘若你不顾一切的杀了我,我师父必然会为我报仇。难道你希望看到这个由一个深爱你的男人亲手所建的地方转瞬就沦为一片废墟么?!”
“废墟?”骊絮仰天大笑,“墨熙姑娘这样说,是否也未免太自信了?我倒真希望这一日早早到来,也好见见究竟是小阎尘厉害,还是阎尘更厉害?”
“你身为领主夫人,如何能拿整个小阎尘做赌注?你可知,可知最终无论结果无论谁输谁赢,最终所受伤害的都必然是两地子民,难道夫人希望听到那些尚未成年的——小妖叫喊哭啼,愿意看到因战乱而妻离子散的一幕么?!”
骊絮挑一挑眉头,道:“小阎尘子民如何不是姑娘应该考虑的事儿,姑娘还是先想一想自己会是怎样命运再言其它罢。”
话音甫一落下,她手猛然张开,那把尖刀便径直飞向芷晴胸口。芷晴哪里躲闪得开,眼见着这把刀离自己愈来愈近,几乎就要扎进胸口了,她奋力嘶吼,近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睁眼,如置身一片陌生的昏暗,后知后觉方才渐渐清醒明白,原来适才一切仅为一场虚梦。
真真假假,却真实照应了她的心。或许这便是一个提醒,她分明清楚自己挚爱应为何人,又为何要对亦良动情?
想必同一时刻,啸衡正因对她无尽的思念而难以入眠。
她默默,泪水无穷无尽落下,一双手不过随意抚额时,惊觉自己已是汗水淋漓。
为何人总是无法控制自己情感?
她不解,更想为自己寻一个解答来。
心头烦思如此之多,她再睡不着,便出门悄悄至府外。仰头去瞧,这样好的月夜,完全与昨夜无异。只感慨,物是人非。
转眸的瞬间,仿佛见有一抹黑色影子一闪而过。她怔怔的,因着适才梦的缘故,几乎心疑是啸衡了。然而这种念头不过只是一瞬间,登时后她便再清楚不过,梦终究是梦,正如啸衡永远不会到此,正如她——永远不可能有嫁于亦良的这一日。
亦良……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名字,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适才人影消失的那片矮小树丛。她甚至有这样的预感,只要她愿意走上去一瞧,必能知晓适才那个人影是谁。
可……自己当真有这样做的必要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