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辰洛的侍女瑾舒便亲自为梳起生动灵转的随云髻,再穿衣时,瑾舒建议道:“太子妃娘娘今日是去进宫见皇上,奴婢觉得应当穿得好看些才是。”说着她拿起一件品红镶金边广袖纱裙,笑道,“太子妃瞧瞧,看这件衣服可还喜欢?”
芷晴淡淡扫一眼,也不多说,只指着那件被扔到一边的藕色莲纹的长裙,笑道:“本妃还是更喜欢这件,就穿它吧!”
瑾舒心中好奇,但始终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能由着主子心意去办。待一切穿着好后,芷晴倒是站在青铜镜前笑眯眯的打量自己,一旁的瑾舒奇道:“太子妃娘娘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是极好的,只是奴婢不解,娘娘为何不喜那件镶了金边的广袖裙呢?奴婢愚钝,实在不能理解娘娘的用意。”
芷晴笑道:“我能有什么用意,只是穿得素淡些,倒倍显亲切呢,这是其一。其二,皇上如今年老,又怎会喜欢那些妖娆华丽的样子?”
“还是娘娘思量周全,是奴婢鼠目寸光了。”
芷晴并不怪罪,只道:“无妨,时候不早了,想必太子殿下已经等着急,我们快些出去吧!”
出去时,太子已然等候再那里。见穿着如此素净的芷晴,他灿然笑道:“当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美人到底是美人。”
芷晴脸颊烧起胭脂红,道:“殿下真是越来越不学好了,这要是叫皇上听去了,免不了又要责罚殿下呢!”
辰洛道:“父皇是最通情达理之人,才没你想得那样呢。倒是你,一口一个皇上,纵使你心意再好,父皇听了也会不顺耳。”
“走罢。”芷晴牵过他的手,随他一起走上轿子。
皇宫,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芷晴下轿后微微抬头,只觉今日这天极好不过。她淡淡一笑,自己莫非是与这里有缘?不过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竟就进这皇宫许多次。未来日子还那么长,真不敢去遥想。
“想什么呢?”辰洛突然冒出的话足足吓了她一大跳,她暗自喘几口气,抱怨道:“殿下下次能不能别这样吓人?人吓人还能吓死人呢。”
“你何时变得这样胆小了?”辰洛疑。
芷晴撇一撇嘴,有些不耐烦道:“别在这里说废话了,你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么?”
辰洛可爱的耸一耸肩,笑容更显灿烂:“好,一切都听夫人的。”
延寿殿依旧金碧辉煌。
一进殿门,就可看到正专心批阅奏折的皇帝。辰洛到底是个孝子,见到这一幕,飞快就跑上去,劝父亲道:“父皇,儿臣不是和您说过了么?您现在身子这样不好,以后披奏折这种事,就交给那些大臣们去做就行了。您若是不放心,交给儿臣做也好啊!”
皇帝回话的声音有几分吃力,怅然叹息道:“朕就是想在朕还能下床的时候,再多尽责一点。等到有一天朕再也起不开了,那个时候朕才能撒手啊!”
辰洛伤心得落下泪水,摇头道:“父皇,儿臣不准您说这样的话。儿臣保证,父皇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儿臣不过就是担心您的身体而已。”
“瞧你,怎么说几句话还哭上了?你母后临终前的时候,朕答应过她,这辈子不会让你受委屈,更不会让你哭。你是想让朕撒手人寰的时候,去见你的母后,也对不起她么?”
辰洛忙擦拭泪水,想到还站在殿外的芷晴,他顿时破涕笑道:“父皇,儿臣给您带来了一个惊喜,父皇见了一定会开心的。”
“哦?”皇帝颇感兴趣,“洛儿又想做什么了?”
辰洛跑到殿门外,把芷晴唤进来。当皇帝见到芷晴容颜那一刻,忽然惊呆得不知该说什么。只痴痴的笑着,连一句问候也惊得说不出口。
芷晴含泪,对着皇帝深深磕了三个头,“儿媳袁芷晴拜见父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快起来,快起来。芷晴,你上前让朕看看,否则朕真的不相信真的是你。”
芷晴点头,依言走到皇帝面前,安静的坐下,温柔而笑。
皇帝凝视她许久,终于肯定的颌首,紧紧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欢喜道:“真的是你!芷晴,你可知,当朕得到你失踪的那一刻,朕真的吓坏了。在朕眼里,你不仅仅是朕的好儿媳,更是真的亲女儿。没了夜舞,也就只有你,还能想着法子,想让朕开心。”
“父皇说得真见外,我既是您的儿媳妇,是您心里的女儿,做这些事情就是应该的。”她垂帘惆怅起来,“唯独可惜的,是我无法真正帮到父皇,所做的事情,不过都是些表面而不能解决实际的罢了。”
“你能有这份心,父皇就开心了。”皇帝看了看芷晴,又看向辰洛,含笑道,“谁说你不能真正帮父皇解忧的?有件事情还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做。”
“什么事?”芷晴睁大了眼睛。
皇帝挑眉一笑,故弄玄机一番,才道:“便是你今早为朕生下一个孙子,让朕知道,朕的江山后继有人。其实你可知,这才是朕最想看到的啊!”
芷晴那脸一路从耳根子一直烧红到脖颈,辰洛见状,忙着抢先答:“父皇您就放心吧,待明年的这个时候,说不定小晴马上就要生了呢。”
芷晴气愤得想要反驳几句,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让皇帝开心一下要紧,毕竟,他可能也活不到明年的这个时候……
于是她瞪辰洛一眼,转眼就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含笑道:“是啊,所以父皇一定要多多养好身子,儿臣的孩子还要指望父皇给起名呢!”
皇帝笑着拍掌,连声道:“好!好!朕就算只为这一点,朕也应该好好待自己。”
辰洛听言欢心不已:“父皇能这样说就太对了。儿臣今晚就努力,无论如何也一定会让小晴尽早怀上的。”
芷晴只觉这话愈发不对,可当着皇帝的面,终究不好发作,只能忍在心上,心里想着回头再算这笔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