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寻到了默玖四人,众人皆舒一口气。正好此刻有疏燎贴身侍女走来,恭敬一个屈膝,微笑道:“主人有事,恕无法接待几位阎尘客人,还望几位能随我到府邸歇息片刻。”
默阳微微点头,全然没有先前墨婼提及“焦叶”时的那份神色,面色淡漠得跟死人无异,实在叫人看着可怕。他道:“无妨,那便劳烦姑娘了。”
“请随我来。”
由侍女引着,八人于疏燎府邸大厅静候。这样的所居之所,与其说是府邸,倒不如用“宫殿”形容更是形似。府中油灯甚少,使人极易对此产生阴森森的恐怖感觉。芷晴所坐的位置恰好是墨娆与默玖师叔一女弟子中央,一想到左右皆是仙法高凡的师姊,她一颗紧绷着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等了许久,除了来往路过的侍女之外,再无其余人出现。芷晴稍有不耐烦,又见一旁师姊神色端正如木头,不免上前好奇问道:“师姊叫什么名字?”
这女子快速望她一眼,并未回话。芷晴只当她不曾听见,便又重复一次,谁料那女子竟不再理会她。她甚感无趣,轻轻嘟起唇,正巧此番场景被墨娆瞧见,她笑容恬静优雅,曼声道:“她们可不像你这般顽皮,师傅说不许理旁人那便是不能理的。”
芷晴反应回神,询问:“难不成默玖师叔不许这些师姊们理咱们?”
墨娆摇头道:“不是不理咱们,而是不许与任何认不得的人或妖类说话。你初来乍到,她们一个个哪里认得你?自然不会和你多说什么了。”
“原是这般。”芷晴若有所思,又笑,“只可惜这份的懂事听话,只怕我是难能做到了。”
墨娆道:“在阎尘,你做不到不过是受一受罚,忍一忍就好;可在小阎尘,你若不听话,随时皆可能再回不去。师妹,难道你想在小阎尘度过永生么?”
“自然不可能!”芷晴惊呼,她还盼望有朝一日重返人间,怎愿意在这种如鬼界般的地方度过永生?速速收回了神,道,“多谢师姊提醒,我记下了。”
说话间,一个二十五六左右年纪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他身后则是众多人形妖物。为首男子一身紫色长衣,相貌好不英俊,又是气质非凡。芷晴怔怔的望着,想着这男人必定就是小阎尘首领疏燎大人了。
随众人起身时,又不免在心里暗暗嘀咕,想着难怪先前女首领要对她倾心,不要说是女首领,就算天界神仙见了,怕也是要坠入爱河的。如有此人相伴在坐,管它什么烦恼,皆可一并抛弃了。
转瞬她忆起在阎尘时墨婼师姊教导的话,便与众人一并轻轻朝他颌首,面露笑容,样子极是亲切的唤一声,道:“疏燎大人好。”
话甫一出口,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她便是再傻也能明了。她尴尬站在那里,不敢看,更不能去看身边人人对她投来的目光。有惊异,有气愤,甚至还有……失望。她如何能去看一眼?知晓轻轻一个抬头,与随便一人对视,这样的目光,也可杀得她挫骨扬灰啊。
好像一脚踩下了通往地狱的通道,没有回头余地。
正不知该如何作解时,墨娆忽然开口。她声音本就如黄鹂鸟歌声一般动人心弦,如今她刻意委婉了几分,愈发叫人醉了心神,“阎尘弟子墨娆请少主安。适才这位姑娘是师傅新收的女弟子,初来贵地甚为小心而迷茫,又一直听说疏燎大人英俊乃三界少有,这才误将少主认成了疏燎大人,还望少主多多见谅。”
来者原是疏燎长子亦摩!
亦摩一张脸孔本无喜无怒,听得芷晴的失言也是恍若未闻,如今听墨娆这般说,不觉抬眼多打量了几眼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子。静静瞧着,望着,嘴角忽而多了一抹嘲讽,轻挥紫袖,侧目道:“阎尘弟子果然是一年比不上一年了,这等容貌,可真真是叫我大开眼见。”
芷晴心头愤怒难当,狠狠鼓起勇气抬眸时,亦摩目光早已不在她身上。他绕着大厅缓缓走了一圈,才继续道:“我很是好奇,这样的女子,阎尘领主是如何肯收入门下的?莫非是这世上的凡人各个都贪恋红尘,早早投了胎,所以阎尘弟子人数一年少于一年,以至于见着是个死人,便急匆匆收入门下了?”
他这番的不敬,芷晴好奇,为何阎尘无一人站起来反驳半句?难道如他所说,当真是如此么?当真是阎尘无人了?
芷晴无法相信。
无人阻止,亦摩愈发得意,随意拉了一个凳子,笑得淡漠,“家父原也是阎尘弟子,光阴似箭,转眼就是数年,我倒是常听家父说自己怀念故土呢。今时今日,年年皆是阎尘人来此地,指不定何时,便是家父踏足阎尘,还望几位到那时,亦能好好招待。”
“少主大人请放心,疏燎大人若真来了,阎尘必然好好招待。”芷晴含了一缕叫人看不出意味的笑意,缓缓道,“在凡间时,我知晓有一词为‘入乡随俗’。今日师傅师叔领我等来贵地,可贵地仅让区区侍女过来接引,来到府邸后又要一番好等。我私下想着,想必这便是小阎尘的规矩罢?贵客来访,便要客人苦苦等候着,真不知疏燎大人是否在忙于准备什么惊喜以尽待客之道?少主放心,您若随疏燎大人大驾阎尘,阎尘必会如您这般,甚至更重百倍。”
一语下来,亦摩面色大变,冷冷瞥她一眼,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却被芷晴抢了先,“我又听得疏燎大人从前乃是阎尘弟子,既是阎尘第三代弟子,那便是我的师兄了。传闻小阎尘最是懂礼数,识大体,我好生困惑,为何少主见到我,不唤我一声‘姑姑’?”她展颜一笑,轻巧道,“我初来乍到,并不懂阎尘规矩,若有什么说得过重的话,还望少主大人多多海涵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