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一闻此言,嘴角一抹冷笑勾起,毫不示弱的反击道:“倩妹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妹妹难道不知道皇上这一句芊芊是叫谁?不过由此想来,妹妹也当真是可怜。不知当皇上躺在妹妹身边抱你入睡之际,口中声声呼唤的究竟是妹妹的闺名,还是这一声‘芊芊’呢?”
倩昭仪一时语塞,只得用一副泪眼盈盈看向皇帝,盼望能求得他的一点怜惜。可惜此刻的皇帝依旧还沉浸在怀念之中为回过神,倩昭仪暗自轻叹,这一次算是有心无力了。
芷晴就站在树后,眼睁睁望着辰洛从她身边走过却并非发觉。她不知曹蓉婉究竟和辰洛讲了什么,但却清楚他突然离席,必定是为了自己。
真不知这意料之外的事情会不会给自己的计划带来什么影响。
她暗叫了几声“不好”,觉此地不宜久留,转身从另一条僻静小路回到了金雀殿。
见密室门依旧开着,芷晴稍稍放下了心,可见锦宜和柔儿必定还在里面未走出来。她走进内室重新躺下,回想在宴席看到的种种,心里又渐而变得乱躁起。
再说密室里。
当锦宜终于拉着柔儿来到最深处,也就是镜子所在之地时,柔儿已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每走一步,都觉身后有人影在跟着自己。再加此地略显黑暗,柔儿瘫软在地,再忍不住心中的惊骇,大哭出来。
锦宜连忙环顾四周,下意识堵住她的嘴,急道:“别哭,别哭!你忘记娘娘和你说过什么了么?这密室中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红衣女子,若你的哭声再把她招来,惹她不快,且不是要让咱们一辈子都待在这种鬼地方了?”
柔儿一把扑到锦宜的怀里,声泪俱下,“锦宜姐姐,我真的好怕好怕。从前我在树丛中……我,我看到过的女尸……我觉得那就是最恐怖的了,这里,这里竟然到处都是女尸。她们一个个,一个个眼睛都睁得那么大那么大,然后,还有头被人割下的,手脚被人剁了的。姐姐,我几乎能想象得出她们惨死那一刻有多么恐怖!”
好在锦宜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此地,有些时候,再恐怖的东西,多看几遍也就不会再怕了。就如清妃,她从前每隔一月就来一回,正因如此,她才对这里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好了,柔儿,你乖一点。娘娘早就说过这个地方恐怖,你也是清楚的,当初又何必要答应得如此痛快?”
柔儿道:“我如何知晓这个地方会是这般吓人?!我原以为这里不过就是有几个骷髅骨,路难走些,谁知,谁知……会是这种。”
锦宜理解她的心情,也不在出语责怪,只轻轻扶她起来,然后好言道:“既然都已经一路来了,那就不要白来。娘娘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心中必定很着急。你别怕,你现在心里什么都不要想,只想着只要你做好这件事,你就可以出宫了。”
看她情动,锦宜继续道:“等你到了宫外,就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宫外面的天一定很蓝,鲜花比宫墙里的更美。到那时候,再有一个真心爱你的好男儿,你们相识,然后再到他带着一大堆堆礼来你们家向你提亲,最后你们拜堂,洞房……你会和他一起快快乐乐的走过这一生,再不会想起从前宫里面的事,也不会想起什么金雀殿里有什么密室。每天睁开眼,看到的是你的郎君。走出家门,看到的是你的孩儿在欢快的跑着,一声声唤你‘娘亲’。几十年之后,你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郎君,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可以牵着你夫君的手,一起同他坐在石头上,静静看夕阳西沉……”
不仅柔儿,连锦宜自己也有些动情。回想方才那些从自己口中说出的画面,在这恐怖之地,二人纷纷都幸福的笑了。
锦宜望着她,同她十指交握一起,“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恐怖么?”
柔儿重重摇头,满面笑容,“锦宜姐姐,多谢你。我只想着你说的最后那一句,我可以牵着我喜欢的人的手,和他一起在夕阳下看风景。我想,那一定很美。”
“你有心上人?”锦宜奇道。
柔儿微微一笑,低声道:“是,有。在我进宫前,我们还是很要好的一对。只是进宫前一天,我告诉他,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那道高门半步,我特意嘱咐他,不许等我。一定要找一个向我一样爱他的好女子,和她好好在一起。”明明是件伤感的事,可在柔儿眼里却见不到悲伤的色彩。
“那……他现在……”
“进宫后我托人打听,知道他已经在我进宫后的第三年娶了一个唱戏人家的女儿。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但很幸福。那个女子待他很好,甚至比我还好。”
锦宜愧疚道:“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可柔儿脸上笑容仿佛更灿烂了,“没事,我并不伤心。他能找到一个好女子,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是真的高兴。锦宜姐姐,你知道么?方才在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幻想。虽然我无福嫁给他,但我不是不可以幻想啊!每当我想到那样的画面,我就什么心也没有了。相夫教子,共在夕阳下,这是在我梦里世界中,最好的结局。”
她笑吟吟的一指这面镜子,朗声道:“我现在的心情感觉快活多了,锦宜姐姐,咱们还是快些把这些血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吧!娘娘还在外面,被让她等着急了。”
锦宜柔声一笑,心下却是心酸。想着柔儿当真是个可怜人,即使出宫,她又真的能快活么?她这般情愿到宫外去,也许就是因为,在她心里,只有宫外那片蓝天,才是曾经她与那个人共同生活的地方吧……
想到娘娘,又见柔儿欢快,锦宜暗自埋怨,真是自己在胡思。柔儿都不难过了,她反倒跟着难过什么?
于是她深深一笑,点头:“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