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姊适才还说明日要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只想着多活一日也是无用,便特意自己来找师姊请罪了。”
墨娆听得发怔,半天才反应回神,“莫非……莫非是你……是你打破了寅儿给小……小师妹的结界?”她满心想唤“小贱人”,又见面前人儿是墨寒,着实不敢在他面前说这等话,只得改了口,唤了“小师妹”这样的违心称呼。
墨寒不带任何情绪,直视她颌首,“正是。敢问师姊有何惩罚?”
“你……”墨娆好看的眸子不知所措的望向墨寅,墨寅微微侧目,正好与芷晴四目相对。只是这时她已不曾有太多时间仔细看她,忙收了目光,一面苦心思索,一面缓缓道:“寅儿并不知婼师姊是怎样想,寅儿斗胆多嘴一句,墨寒师兄这样做,着实是为了师姊与墨熙师妹着想呢。”
墨娆轻轻惊讶回眸,不解其意,“此话怎讲?”
墨寅微微一笑,暗自在心里喘一口气,“师姊请想,倘若墨熙师妹当真在外宿一夜,只怕第二日要让师傅担心。师姊如此尊师,师傅着急担心了,师姊怎会不跟着心急如焚?更何况师姊一向最是仁善,小师妹在外睡了一夜,若受凉生病,可不是更费心?所以……师兄这般做,可不正是说明师兄更处处为婼师姊着想?”
听她如此作解,墨娆面色稍缓,“知我者,莫过于墨寅师妹。”
得到师姊赞赏,墨寅欢喜中,不禁连笑容也变得比以往更是温婉,软声道:“师姊谬赞了,寅儿也不过是随着自己所想而胡乱说了一通,若有哪句说得不称师姊师弟的心,也望多多海涵才是。”
墨寒只觉听着好笑,到底也不愿徒惹是非,只随了墨寅说的去。转首见芷晴无恙,一颗心稳稳落下,好在未白费了一夜功夫。墨娆见他欲走,轻“咳咳”两声,只见一双玉手从薄袖伸出,大有拉他手袖之意,“墨寒……如今天色已晚,不如留下宿一夜也好。”
墨寒客气摆手,脚步朝后一退,正色道:“正因如今天色已晚,我才更不应该在师姊房间久留。”
“你可是在担心旁人流言?”墨娆眉头紧蹙,“我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人人皆知道我的脾气,又有谁敢造我的谣?即便真被旁人知了,也不过只能说我这个做师姊的仁善,关心师弟妹罢了,你又有何担心?”
“那便多谢师姊,心意我已领,墨寒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墨娆的身影在夜风中显得好不单薄,晚风乍过,她亦不觉冷,仿佛被吹在秋风里的小小弱菊。平日里来的刁蛮,任性在这一刻,尽化作了无尽的柔情。而于那个人,也仅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不值转身留恋。
直至墨寒身影已消失良久,她方才转了身,在墨寅的搀扶下,默然睡去。
芷晴呆望着,怔忡了不知多久,听着墨寅轻微的鼾声响起,她才觉悟:
墨娆师姊,竟是这般痴恋着墨寒么?回想墨寒待她的那番态度,想必他是不曾在乎的。
若真是如此,自己当真不应与墨寒过分亲近了,能避一分是一分。
打量好主意再睡下,已是临近天明。一夜未曾好睡的她在次日显得有些疲劳,也庆幸墨娆心思在他处,否则还不知要受怎样一番冷嘲热讽。
梳扮间,听得墨寅声音传来,“婼姐姐不必生气,昨夜,墨寒师弟也是为了师姊您好。毕竟人言可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甚么好气的?他若真留下了,我才要大感好奇。”说着,将一只蝴蝶簪插入发髻中,淡淡道,“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他这般,我早习惯。只是我好奇,墨寒向来不喜多管任何闲杂事,为何会好心在深夜前去搭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师妹?”
芷晴闻言忙道:“我与墨寒师兄的确并非初次相见,更何况昨夜是墨攸师姊亲自找了墨寒师兄,以他对墨娆师姊的敬重来看就可知,师兄向来尊长。”
“墨攸?墨芍师叔的弟子?!”墨娆俊俏的脸上多了好些怒意,转身狠狠朝墨寅看去,怒问,“你怎要把她带去墨芍师叔的领地?真是可憎,难怪墨寒要去救小贱人,原是见了墨攸的缘故!”
芷晴听得发愣,不明这其中关系。又怕这其中有什么不该她听得被听去,又要惹得墨娆一阵不悦。
墨攸师姊的叮嘱,她也算是句句放心上。
见了师傅,也未多说什么便一一散去。墨依与她并肩走在一起,直至周围人少了,她才急问:“怎样?昨日那墨娆可难为你什么了?”
芷晴只是叹气,缓声道:“什么叫难为不难为呢?左不过就是如此。无论怎样,我既来了,心里便只想着一样。那便是好好儿练功,早日重返人间才是。”
“你这样说,我便知她必是难为你了。也不知师傅究竟怎样想,好端端的竟让你和她同住。今儿她让你做这个,你不反抗,明儿她就更要难为你。”
芷晴也不肯定也不否定,静静瞧着她,也是无话了。忽想起今早那未解之事,她便问:“你听过墨芍师叔有位唤‘墨攸’的师姊么?”
墨依颌首,笑道:“自然。她与墨娆一样,都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哦。”芷晴微微垂首,良久又道,“她比墨娆好许多。”
“这我便不知了,我从未与她接触过,不过都是听旁人说的罢了。”她问,“嗯?你听谁提她了?”
芷晴道:“不过是无意听墨娆说了一声罢,我总觉她二人之间好似有恩怨一般,故才来多嘴问你一句。”
墨依掩袖轻笑,“情敌之间若无恩怨,那才真是奇了怪了。”说着环视四周,确定不曾有人,才嬉笑道,“你若闲来无事,我便和你说说。”
芷晴颌首,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得闲得很,只要你无事,我随着等着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