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哽咽住了,每想到从前的一件事,就比以刀割心还要痛苦百倍。她是舍不得的啊,她突然又想起那一次在寒雪之巅,她醉着酒,和秦楚原说了好些醉酒的话。她以为那是她这辈子最痛心的一件事,殊不知让她离开啸衡才是真正让她痛不欲生。
她落泪无声,竭力道:“你不像辰洛,他在明处说喜欢着我,替我挡风挡雨。可我更知道,我在皇宫能平安养胎那么多月,是因为你。我成了皇后,你可以假扮成一个女子,只为了能更好的在我身边……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好无情无义?其实不是的,我都知道你的好,我也感激你,我更想爱你,但我只要一想到你对我好完完全全都是因为我是别人影子时候,我真的好难过。寒雪之巅上,他为了更好利用我,可以装得那么真;你为了能怀念小少主,你也把我当成是她……”
“不是的,不是的,晴儿你不懂,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没有那你当作是什么替身,无论是现在也好,还是五千年也罢,我喜欢的那个人都是你啊!”
她的手柔柔抚上他飘飞的长发,苦涩笑称:“你何苦又想编一些谎话来骗我呢?我方才说的都是我从前的想法,如今都再不同了。从那一天你抛下新婚妻子顶雨找我的时候,我就再不这样想了。我不想你在我和小少主之间犯难,至于你说的秘密,我也不愿意去听。我知道,我若是听了这一样,必然还会有更多不解的事情要问。我时间已经不过了,哪里能把心中所有困惑都问了呢?与其是如此,还不如我从头就不晓得的好。”
啸衡几乎失控,拼命摇头:“你不愿听我也要和你讲,你要好好的,我不许你离开我。晴儿,我都为你等了五千年,你难道还要我再等这样长的时间么?”
芷晴唇边的笑意正如满室的百合,“那就算我自己有个小贪心好不好?在我心里,我打心眼希望有一个男人能为了我等好多年。我不求五千年那样长,只消五年就够。唯一的一点小要求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为了等我,而不是旁人什么的。”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晴儿,你何时变得如此自私起来了?你当真就希望看到我一个人守在这里,独自相思?”
“抱歉……抱歉……”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再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他,念着他一人。
“我不想听你说抱歉这样的话,晴儿,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好么?我舍不得你走,我爱你。”
这是她最后听到的一句话,也是记忆中,他第一次亲口说过他爱她。再没有什么不满足的了……能这样离开,有他牵肠挂肚,真是幸福。
不知不觉啊,就想到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看着皇帝,不,不对,已经不能说是皇帝,应是先皇。那时的她目送着先皇离去,她唱歌给他听……
她记忆越追随就越远,声音飘得一点都不像她自己的。满室百合,据说一百二十朵代表了不凋谢的爱,这是他给她的心意,只给她一个人。隐约有歌声响起,仔细听,是从她的嘴里而出。婉转,动人……今生也仅这一次……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歌声止,啸衡麻木得再无一滴泪落。缓缓的,他缓缓起身,横抱渐渐冰凉的她。她就这样走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好像是与她的经历仅仅只是一场不可思议的迷梦。她走了,梦也醒了。
他深吻她,再深的深情,如今的她都只像是一尊石像。她闭着眼睛的样子甚至好看,睫毛又长又弯,可他多么期待她能再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或是回一回他的话。
她又一次离他而去了,他完全不知道下一次相见会是在什么时候,但只要她还会轮回,他就一定会等。不,即便她再也不会轮回,他一样会等。他只痛心,下一次,她是不是又要将他遗忘得彻底?这样的循环,究竟几时才算尽头?
仿佛还是在那一夜,外面飘着雪,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真正冬天来临。他可以凭着性子抱着她,渐而,她就和现在一样,双眸紧紧闭着,唯独那时的她是熟睡。
当北戈进来时,啸衡已经把芷晴平放在床上,同她躺在一起,见她来,他也不说话。北戈心酸到极点,不由出声劝:“守护使……人死不能复生,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为什么会死?”他苦笑,“明明晴儿可以不用死的,她就是给我生了孩子,她也说爱我,她也同意要嫁给我。我们就要成亲,就可以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她死了?”
北戈垂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你看开一点好么?”
“你这么说,难道我的命就是克妻?”他深深讽刺不已,“真是可笑极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爱她。”
“难道你这一辈子就要这样下去么?”
啸衡凝眸望她,歉然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只能同你说一句抱歉。这一世,除了晴儿一个人,我谁也不会爱。我还想多陪陪她,你先走罢。”
凉风毫不留情的吹进她骨子里,她忍不住痛哭失声。她用袖捂住口鼻,狠心转身,再没有回头去看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