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日,天都是灰蒙蒙的,灰云笼罩了整个天空,如同被墨所染,叫人心情由不得变得迷茫惆怅。
达依尚沉醉在甜蜜恋情之中,贴贴撞撞而进的刘伏令她心中一惊。达依来不及多想,急急上前扶他,发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伏郎?在我记忆里,你似乎从来都没有这般失神过。”
“达依,若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难过么?”
“我只怕我会发疯!”达依沉静着,直直勾着他双眸,“伏郎,你突然会说这样的话,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么?”
刘伏狠狠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极大的狠心,方才吐字道:“是,达依,父皇已经召我回宫了,而且是急召。我不敢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若没有天大的事,父皇是不会如此情急召我回去的。”他闭眼,叹息道,“原本回宫,并不是那么可怕,我却隐隐觉得,这一回,今生就不能再与你相见了。”睁眼后,他轻轻俯身在达依耳畔,苦笑道,“你可知昨晚,我梦到了什么?”
达依屏住气,竭力平缓着摇头:“我不知。”
刘伏的声音好像是来自于地狱,幽远得甚至有些不真切:“昨晚我梦见,我和你在来生相见。你还是这般的美,就像你我的初见,可是我却已经不再记得你。”
他并看不到达依脸上是怎样的神情,却能清楚感到她身子猛烈的一震。如此之情让刘伏心酸不已,一面紧紧拥抱着她,一面问:“达依,你说这个梦会是真的么?我会死么?来生,我也会记不得你了么?”
达依久久未回他话,许是惊得已然说不出话。良久,她方才失神的将他推开,不能置信般看着他,几乎是喊了出来:“不可能!我们感情这样好,我不信你会忘了我!”她又强笑一下,颇有些失控的摇摇头,连声道,“伏郎,你这是在说什么?这样一大早的便哄我玩,就算你要逗我开心,也不该拿这样的话过来哄我啊!”
刘伏一怔,心中犹如吃下青涩的梅子那般酸,连同开头亦是这样难:“达依,我不哄你,是真的。”
“是么?”眼角处悄然落下一行泪,“你当真要走?”
“是。”这一字,极不坚定。
达依心底一凉,似置身于漫天大雪之地,心就要冻成坚冰:“也罢。你的父皇叫你回去,许就是想念你了,更可能是你母妃想你了,伏郎,你不是和我讲,你出来这么久,你母妃一定会担心你么?许就是她想见一见你罢了。”口上说着这种话,心里却早已是泪涌澎湃。
“我若活着,不出一个月,我必会来找你。”刘伏深深道,“若我一个月都没有归来,那么……你再不必等我。”
一雷轰响,声音响得使所有人都震了起来。听得又似是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不仔细听,还当是下起了骤雨。
达依哽咽着,狠心转过身,竭力用平缓的语气,做到尽量的淡容:“不打紧,不就是一个月的分离么?你是去见你的爹爹和娘亲,这是好事,你且快去快回,我会等你。”
眼瞧着白色的俏丽身影,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此刻间他竟感到,这身影已经在渐渐与他远离。他生怕自己一个贪恋,携手拽着她,将皇宫圣旨皆抛之脑后,只带她一人走去天涯海角。
宫里,母妃可能正伏在桌角处,拿着手帕不停擦拭着自己那双就要哭瞎了的血丝泪眼;父皇可能正站在大殿之上,怒发冲冠的命着所有人满世界的找着他;而那些欲要称帝的哥哥弟弟们,可能正暗自窃喜,商量着该如何算计下一个皇子。
他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面对着白色身影,刘伏攥紧拳头,飞快的转身而去。他走得匆匆,连头也未回过去再多看她一眼。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离去之时,达依跪着地上,默默哭泣的样子。
等待总是格外漫长的,日日达依都不曾进食之心。雅蕾娜瞧在眼里,心中也极为心疼,不由自己端着碗筷朝她走来,好声安慰道:“别再想了,当心坏了自己的身子。”
达依失神答:“若他不回来,我要这好身子有什么用?他若是回来了,无论我那时会怎样憔悴,见着他也都会好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雅蕾娜坐下,将碗筷放在了达依面前。
“副主,你爱过么?”达依深深望她一眼,随后又低头,“想来你是没有爱过的,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情?”
雅蕾娜只失神一刻,很快她笑笑:“达依,不要入戏太深。人类的确是种愚蠢的动物,不过他们有句话还是说得极好。感情本就是戏,万万不要深入,最终只得伤心。”
达依似是并未听着,双眸呆滞的凝视雅蕾娜特意为她准备的饭菜,却丝毫不见半分食欲。她幽幽叹一口气,轻启朱唇:“今日,已是伏郎离开我多久了?”
“大概快要有一个月了吧!”
“一个月了……”达依喃声自语,看不出她有怎样的意思。
雅蕾娜凤眸一挑,微微蹙眉问:“怎么?达依?你想做什么?”
达依隐下了心中欲说的心事,她深知,自己若是和她说了,她定是不会不允的。不禁不允,她还会把自己囚禁起来。
一旦囚禁了,那一千年的期限,没有伏郎相伴在侧,自己怎能度过?
故此,达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冲着雅蕾娜摇了摇头。
见她脸上多了个笑容,雅蕾娜心中欢喜,玉葱白的手指指了指摆放于桌上的可口饭菜,笑道:“好了,我知晓你一向都乖巧听话,快把这吃了吧!更何况,只有你多吃点东西,才有精力等他啊。某天他回来,见着你憔悴不堪的模样,你想想他该有多心疼啊。你不为自己想想,是不是也该为他想想呢?”
“嗯!”达依听话的点一个头,低头扒了几口,很快就将饭吃个干干净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