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头出的问题,但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是在他把自己的头挖出来之后,身边才不断出现各种灵异现象的。
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毕竟混暗世界的人,对身边偶尔发生点灵异现象那都是和“今天在路上碰着一只特别亲人的野猫”一个态度的。除了不能拍照发朋友圈,没什么太大区别。
直到逃亡之旅跨过了鲸海,登上这座举世闻名的人工岛。之后的每一天,事情都在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在得知爱带着亲友团一块杀过来之后,甚至向着恐慌(仅诺曼)发展了。
听完这个故事,阳阳子问了一句充满智慧的话:
“我们能不管他们这破事吗?”
酋长则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不会觉得反而更想掺和了吗?”
两个美少女大眼瞪小眼,深深感觉到人和人的区别比人和猪的区别都大,性情淡泊的人确实理解不了人来疯混世魔王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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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叶岛的东西南北区域的分法,其实是以几条人工河为界线划分的。人工岛上的人工河,那自然是纯粹的景观功能,附带几溜沿河花园,供人们饭后消食用,非常有夏帝国特色。既然是以河流为界,这几个区域的大小也就并不一样。总的来说,东区和西区更大,前者更多是商业区,后者更多是住宅区。较小的南区北区则是功能性的区域,市政府等机构聚集于北区,工业聚集于南区。
代入诺曼的角度,你会把自己的头藏在哪呢?
一般来说是人比较少的南区或者北区吧?
当然不是,这里要运用逆向思维:他从东面的瀛洲群岛一路逃亡而来,自然是从东边的港口上的岸,所以他把头藏在东区了。
并不关逆向思维什么事,嗯。
阳阳子的公司也在东区,在东区最中央最繁华最贵的地段有一个不大不小但丝毫不起眼的门面。这几乎是摆明了告诉你这里面呆着的是有背景有手腕的大佬,换到帝都本体那都是二环以内有套四合院的主。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姓于……
把车留在他们公司租下的停车位之一里,酋长再次被这不经意间侧漏出来的牛逼震了一下,然后找了辆共享单车吱吱嘎嘎地往码头骑。
她的目的地倒也不是码头,而是码头附近的海鲜市场兼大排档。
毕竟在夏帝国,商业街和美食街基本上是一个意思。东区CBD和海鲜大排档这两种画风都不一样的东西在夏帝国能,也只有在夏帝国能顺理成章地比邻而居,甚至还透露出一种雅俗共赏的美感。没有人会对下班之后去海边来顿痛风套餐有意见,餐桌正是这个国家祖传的议事场合。在很多人想象中,大生意的画风就该是两个西装革履的风骚老大爷,左手红酒右手雪茄,翘着二郎腿坐在黄金镶钻的沙发上——尖儿冲上那种——谈笑风生间随手一写就是好几串零。
但事实上,由于这片海鲜大排档的存在,这些大生意很多都是风骚老大爷们一边嘬着生蚝一边咕嘟啤酒的时候谈妥的。
这也算是一座漂在海上的城市孕育出的独特文化吧。
酋长行走在这片让大多数人食指大动的区域,心如止水。她讨厌腥味,甭管是鱼类贝类海鲜河鲜,水里出来的东西大概只有一样在她的食谱里:紫菜。
这些海鲜大排档有一半左右和人们印象里的大排档相符:塑料椅子塑料桌子,一把遮阳伞,桌上放着塑料袋裹着的不锈钢盘。有些没有遮阳伞,用的是更大的棚子,这样的店十有八九会增设一个舞台,供来往的卖唱人使用。如果有哪个阔气的老板和这样的卖唱人谈妥了价格,那整个店的顾客就都有了节目可看。
另一半的店则试图走高端路线,一个个精致的小房子都装修成了海滨小别墅的格调,虽然紧挨着人造沙滩但并不允许穿拖鞋的顾客进。和火火爆爆的半露天大排档比起来,这些土洋结合的小房子缺了那种气氛,但确实提供了更加私密的空间。有些谈生意的人需要这样的空间,这些店的价目表自然也是为这些人服务的。
酋长的目标就位于一家这样的“高端”海鲜馆……的后厨。
前一种大排档可没有专门的厨房,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活鱼活虾给食客们过目后,直接摆上烤架调料伺候,烹制过程原始但永不过时,卫不卫生见仁见智,但卖的就是这份新鲜热辣。而后一种的店,菜单上多了一大堆价格高昂的酒水点心,一个个有着逼格爆炸的音译名字,具体多爆炸与其利润成正比。或者菜名里专门突出了其中一样材料,比如鱼翅、海参之流,这类菜价格都要以吉利的998结尾。制作这些菜肴就需要一个厨房了,而一个每天处理鲜活水产的厨房……
那味,可想而知。
嗅觉灵敏的酋长刚走到后门附近就怂了,她这一门的修行者都厌恶腥味,她对鱼虾之类深恶痛绝,她那位没正形的师父更是连肉类蛋类都很少吃。虽然剑尊其实连食物都不用吃,但他热衷于抢自己徒弟的零食。哪怕是肉干这类可怕的事物,但毕竟用浓烈的调味料掩盖过,一咬牙一跺脚也是能咽下去的。俗话说得好,修行可以耽误,徒弟的零食不能不抢。
诺曼说他就是把自己的头放在一个铁箱子里,埋在了这家海鲜馆的后厨的地砖下面。
不得不说他藏东西的眼光确实毒辣,这地方正是人最多的地段里人最少的空间。会去一个餐馆的后厨的,除了厨师就只有餐馆老板了。而无论哪种身份,大概都是不愿意在那里多呆的。
谁又能想到自己每天踩的地砖下面另有玄机呢?
白天来这里并不是一个好时机,这家海鲜馆今天又不休息,她可没有成龙那种正大光明地溜进所有建筑物地本事,也没有艾吉奥之类的祖宗关键时刻帮她玩出血效应。退一万步说,就算那餐馆的后门洞开请她进去,她都不太愿意。
那扇仿佛浸透了鱼腥味的门,在酋长眼里犹如深渊巨兽的口器,冒着剧毒黑雾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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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毒药汝之蜜糖,在海鲜大排档前,有人避之不及,有人走不动路。
如果不是明石确定夏美此刻体内一丝一毫的魔力都不剩的话,她甚至会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偷偷用魔法把自己粘在了这张塑料椅子上。
昨晚,重伤初愈的夏美主动请缨,参与了她们晚上的驱鬼作战。一开始还好,但随着爱例行的提前退场,两人的战斗压力陡增,夏美发动禁术留下的伤便被加剧的战斗引了出来。那可真是非常香艳,不对,非常惨烈的战斗。虽然两人都顺利平安脱身,但夏美的魔力这回是彻底不剩了,连恢复魔力用的魔力都没了。于是当晚惨兮兮的夏美就跟明石撒娇说今天要出来吃顿好的弥补一下肉体和心灵的双重创伤,还拉上了不知为何心不在焉的爱来游说。明石向来不擅长应付撒娇,便只能和她们一起来到这海边。
然后,她就毫不意外地看着夏美单枪匹马地干掉了四只螃蟹三条烤鱼两盘蛤蜊一盆海鲜粥,就这,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石深吸一口气:“爱,借我点钱,夏美再这么吃下去我怕……爱?”
从刚刚开始就没吃东西,只一瓶接一瓶灌啤酒的爱仿佛没听见她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海面的方向。良久,她才目光迷离地回过头来,梦呓般地说道:“你们刚刚看见人鱼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