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蓝龙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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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瑞尔消失的速度很快,在众人的眼里,他就像被海风吹散了一般,走之前还不忘扔下埃提耶什。这根法杖是纳萨诺斯交给他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梅瑞尔几乎知道被遗忘者全部的秘密,大人。”贝尔蒙特谏言道。“如果他透露出去,一定会引起世人对我们的恐慌。”
“他不会那么做的。”凋零者调整了一下头上斗笠。让人惊讶的是,他的情绪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受到法师的影响。
维罗娜拉敏锐地察觉到纳萨诺斯的表现过于镇定了。她很怀疑这是不是凋零者计划好的。“大人。梅瑞尔的力量你比我们都要清楚,而且他也是凋零之剑的成员。就这样把他赶走,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让我去把他找回来吧。”
“不必了。”纳萨诺斯拒绝了黑暗游侠的提议,看着法师消失的方向,他考虑了很久。“在我下定决心要拿到洛丹伦的时候,我就预感到了这一幕。”
梅瑞尔与他们不同,从来就不同。纳萨诺斯轻轻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埃提耶什。所有的被遗忘者中,梅瑞尔才是最特别的那个。他存在了近三千年,以一个亡灵的身份。只是他真的体会过被转化成为亡者的痛苦吗?纳萨诺斯曾问过他的经历,他是在与巨魔的战争中受了致命伤,因形势所迫才以亡灵之身存活。
这是他的选择,他还有选择的权力。而真正的被遗忘者不同,有几个人愿意拖着残躯活下去?一路走来,就连凋零者自己也有过好几次一死了之的想法。
“你们都听好了。”纳萨诺斯开口道。“你们不能为难梅瑞尔。他拒绝我的战略目标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当作一个被遗忘者。他只是抱着一个希望不放,希望被遗忘者和他一样,身躯虽然死了,但灵魂还是生前的样子。”
“但……我们早就不是活人了。”凋零者顿了顿,看向维罗娜拉,和希尔瓦娜斯相处的时候,女精灵告诉过他关于维罗娜拉和她生前的未婚夫之间发生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纳萨诺斯不会感到奇怪,为了和过去斩断联系,有的被遗忘者甚至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但是当听到黑暗游侠也持类似的态度时,纳萨诺斯还是有些惊讶。
贝尔蒙特点了点头。“聆听您的智慧,主人。但是梅瑞尔走了是不争的事实,他知晓了我们全部的军事计划,刚才您也听到了,他说过会阻止您。”
“他办不到的。”纳萨诺斯不会忘记法师说了什么。“他的行动也在我的计划中。”
……
卡雷苟斯盘旋在聚焦之虹失窃的地点上方。巨龙的双翼搅动着诺森德寒冷的空气。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什么线索都没有?不只是聚焦之虹,还有泰蕾苟萨,他的妹妹。
“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就像有自己的意识般从他口中蹦出,而他也立即就开始怀疑自己的无能,辜负了曾身为守护巨龙的职责。
各种方法都用尽了? 一切的努力完全白费。现在他连聚焦之虹的气息都感受找不到了。
蓝龙一开始也怀疑盗走那件宝物的人施了法术? 屏蔽了他的感知。但为什么,为什么对方大费周章地夺走聚焦之虹,却一次也没有使用过它?
困惑于卡雷苟斯的问题还不止这些。他寻求过各方面的帮助。昔日和他一起面对死亡之翼的另外三位守护巨龙纷纷拒绝为他提供援手? 因为现在已经不再是巨龙的时代了。
在同伴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的卡雷苟斯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达拉然的身上。其领袖罗宁答应帮助他? 但这只是他个人的意愿,不能代表着整个肯瑞托议会。蓝龙曾袭击过达拉然,仇恨不可能轻易放下。所以,最后只有罗宁、卡德加、瓦格斯三位法师接手了他的麻烦。
几个月不眠不休的努力让卡雷苟斯看到罗宁并不是在敷衍了事。有时他们会从早上开始商讨,一直持续到中午? 又持续到晚上,甚至还在继续。除了吃饭的休息时间,这几乎占据了一整天。即使是身为龙族? 生命力更加旺盛的卡雷苟斯也会口干舌燥。直到夜色已深? 他们才带着困倦回到房间。
无论再怎么疲惫? 没有找回聚焦之虹,对卡雷苟斯来说都无法安心入眠? 梦魇挥之不去。
蓝龙开始降落,据克莉苟萨所说? 事发地曾被运送聚焦之虹的蓝龙同胞的鲜血染红。此刻? 曾经的织法者就站在这片伤心之地上。
天空不满阴霾,仿佛就要压下来一般。他的心也随之一沉,然后叹了口气。过去的悲剧和最近的挫折就像周围的冷空气,包裹着他。
一个不愉快的意外前不久才发生,导致寻找聚焦之虹的工作被耽搁了。具体细节卡雷苟斯不太了解,仅知道和夺日者有关。
调查聚焦之虹的三位法师都被迫停下了工作,尤其是罗宁,他必须站出来让城市恢复秩序。
卡雷苟斯问过红发大法师,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开始。罗宁当时的神情他记得清清楚楚,为难之中带着一丝厌烦。但也许是介于对他的尊重,大法师之后的话很中肯。
现在还没有头绪。罗宁说,我们都承受了太多压力,或许应该停下来暂时放松一下。
那时候卡雷苟斯就意识到自己是在有些过于自私了,把一份本该属于蓝龙军团的责任强加给了其他人。
他单膝跪在雪地中,闭眼冥想,希望得到片刻安宁。就算没有人帮助,他也必须坚持下去。但首先,他要重新整理思绪。
正当他调整好状态,准备开始思考的时候,手指上的储物戒指传来魔法异动。卡雷苟斯不希望有人这个时候打扰自己,但转念一想,又对是谁在打扰他感到好奇。
他念动咒语。戒指内飞出一面镜子,稳稳落在他的手中。
“卡雷苟斯。”
“罗宁?”前任织法者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达拉然的领袖竟然主动联系他,这给寒冷的环境增添了一些温暖。
“有什么事吗?”卡雷苟斯问,心里开始怀疑罗宁是否已经处理好达拉然的事务,想要重新和他讨论聚焦之虹一事。不过蓝龙已经决定好了,今后寻找的工作就由他独自继续进行下去。
“你在哪儿?”罗宁的眼睛朝两边瞟了瞟,像是可以看清卡雷苟斯所在的位置。实际上他只能看到那张半精灵的面孔,和薄暮一片的天空。
“我随便走走,没什么。”
红发大法师摆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随便走走可是一个人心烦意乱时才有的行为。我不反对这是种排忧的有效方法。但我有更好的,你想听吗?”
卡雷苟斯听出了话语中的玩笑意味,带着苦涩的表情笑了笑。如果罗宁是来打趣他的,他可能已经大发雷霆了,但就像最开始他想的那样,罗宁竟然主动联系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那么……说说看。”
“我们已经知道了聚焦之虹在哪儿,还有……你妹妹的下落。”
一瞬间,时间对于卡雷苟斯来说仿佛停下了一般。平静的思绪如大漩涡般疯狂搅动。
这是个玩笑吗?罗宁的确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但他不可能拿别人的伤痛来谈笑风生。聚焦之虹和泰蕾苟萨,就是卡雷苟斯心口上的两道伤疤。
“在哪儿?”蓝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的兴奋帮助他驱赶走了周围的严寒。
“具体细节是一位知情人士透露的,他……”
“他现在在达拉然吗?”卡雷苟斯两手握紧魔法镜的把手,抖了抖,像是要罗宁马上吐出答案。
罗宁点了下头。他的话还没说完,还没向卡雷苟斯强调这位客人有些特别,蓝龙就立刻切断了结束了通话。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变回巨龙形态,伸展双翼飞向天空。
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在笑,为调查终于有所眉目而感到高兴。但那笑容马上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刚才罗宁说的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宝物和泰蕾苟萨的下落。
为什么这么肯定?
就好比数学老师讲答案告诉给了学生,而不是透露一些解题的思路。
只有一个可能,卡雷苟斯瞬间就明白了,那就是这个提供线索的人,参与了夺取聚焦之虹的行动。
卡雷苟斯加快了速度,朝着晶歌森林快速移动,他觉得自己的速度甚至比掌握织法者力量的那段时光还要快。
……
一头龙突然降落在克拉苏斯平台上着实把这里的飞行管理员吓了一跳。
卡雷苟斯没有听见对方抱怨了什么。一个熟练的短距离传送术就把他送到了紫罗兰城堡内。
“罗宁。”他大声嚷嚷道,却没看见要找之人的踪迹,等着他的人是大法师卡莱。
“他在空中庭院。”卡莱说。他与卡雷苟斯只有数面之缘,也是拒绝帮助蓝龙的肯瑞托议员之一。“警告你一句,最好别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
卡雷苟斯管不了那么多,毫不退让地说:“送我去见他。”
卡莱冷哼了一声,走向城堡内里层的阶梯。到达尽头时,对着紫罗兰色的墙壁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墙壁慢慢变得透明,出现了一个传送装置。
“去吧。”卡莱说。
蓝龙在心里发誓,他绝对没有听见这个秃头的法师念出咒语的声音。
到达空中庭院,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卡德加和瓦格斯也都在,后者的表情显得更加凝重。
“罗宁!”卡雷苟斯看见了口中之人站在庭院中央,忍不住喊道。“告诉我你不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如果是的话,我和瓦格斯就不会来了。”大法师卡德加回答了他的疑问。
卡雷苟斯镇中的点了点头,目光锁定在罗宁身上,对方的表情和他一样严肃。
“那个人在哪儿?”
“我在你背后。”
这个声音如此的陌生。卡雷苟斯搜遍记忆也找不出一个相同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到一个全身黑袍的亡灵法师。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得而知。
“你是谁?”卡雷苟斯问,同时,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梅瑞尔·邪风。”
“看来我们没见过。”
卡德加咳嗽了两声,介绍道:“梅瑞尔是提瑞斯法议会的建立者之一,也是第一任守护者阿洛迪的导师。他以现在这副躯体存在了三千年之久。”
三千年?卡雷苟斯不由得睁大眼睛,作为一头年轻的蓝龙,他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有三千年的履历。
“就是他提供了你妹妹和聚焦之虹的线索。”罗宁开口说,把话题带到了重点。
“告诉我,梅瑞尔。你都知道什么?”卡雷苟斯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失态了。卡德加的一番简短介绍让他意识到梅瑞尔是一位值得受人尊敬的人物。他原本想要道歉,但是道歉的词语却先从亡灵法师的口中说了出来。
“我……很抱歉,织法者。”
卡雷苟斯眨了眨眼。“我已经不再是这个身份了。但你为什么要……”蓝龙突然回忆起来时的那个想法。
“你们一族的宝物,聚焦之虹,还有你的妹妹,此刻都在被遗忘者的手中。而我,也是他们的一员。”
被遗忘者!这四个字如同惊天霹雳在卡雷苟斯的脑海中炸响。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在天谴之门,过后就偶尔听诺兹多姆和阿莱克丝塔萨提到过。
“什么?这不可能!你们怎么敢……”卡雷苟斯的第一反应就是发起攻击。
整整五位同伴:乌拉苟斯、佩拉苟萨、还有他的妹妹……都死在了袭击者的屠刀下。
愤怒让卡雷苟斯想要调动体内的魔法,但他惊讶的发现魔力没有听从他得意念,尽管他的动作看上去是准备攻击了。
“这里被施加了禁魔结节。”卡德加的声音无疑对他泼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