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啊,连队“小首长”呢。
父亲个小,斜阳下,小小的身影被拉得长长,是的,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父亲没有心爱的土琵琶,但却是心致勃勃地站在小河边,河里人声喧哗,官兵们正在捉鱼虾,这是鲁南军区的一个八路军连队晚饭后的游戏活动。
不老河静静地流淌着,说来朱家湾离徽山湖真是不远,也就是六七十里来地,这里是苏鲁两省的交界处,如果从中国地理上划分,属于黄河流域,是华北平原的边缘。
傍晚的风,不知是燥热还有了些许凉意,不是说七月流火吗?过了立秋时节,是高粱熟?还是大豆香?我一概不知,我只是遥想,父亲应是很惬意的,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还早,让战士们多玩一会吧。
连长呢?
八路军可是有军政主官。父亲说了,连长是山里来到老八路,姓周。(山里是当时对鲁南抱犊崮的叫法,军区和主力的驻扎地。)周连长来七连不久,就去一营任副营长了,临走时,送父亲一块怀表,可惜在解放战争中弄丢了,父亲说。
父亲又说,当时他们都是灰军装,只有连长穿黄军装,这里有什么缘故,我还是放在后面说吧。
支队命令七连到不老河南执行任务,不是端炮楼,也不是拔据点,主要任务是监视这一带交通线上的日伪军活动,并配合和协助当地政府开展工作。当然,有条件也可对日伪进行打击。这次行动,七连离主力有四、五十里,用军事术语,就是前出。
如此说来,七连是放了“单飞”了。尽管连长缺位,父亲却很是自信。一是父亲是新官,刚从四连副指导员任上调来不久,新官上任三把火,有干劲啊;二是七连齐装满员,一百二三十人,还有三枝轻机枪,对付小股敌人不在话下,有实力啊;三是父亲还是支队最年轻的连职干部之一,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有冲劲啊。
父亲回忆道,当时他身上斜挎着一枝驳壳枪,鹅黄色的驳壳枪丝缰轻轻地在身后飘着,(实话实说,父亲的感觉是不是相当好呢。)那年,父亲还不满二十岁。
那一年是哪一年?
那一年真是不寻常,那一年是1945年。
公元1945年夏秋之际,鬼子的末日正在到来。但是对于八路军基层官兵来说,能知道太平洋战争的进展吗?能知道苏军在远东集结重兵吗?虽然从去年起就感觉到了抗日形势的改观,但“鬼子的末日”什么时候来到,还不敢多想。前不久,领导还说“要有足够的长期抗战的思想准备”。
上级的要求一点都没错,但历史的长河到了拐弯的时候还是要拐弯。
不老河的河滩上满是笑声,副连长刘立河还和战士们打水战呢。父亲抬头又张望了一下,只见日头已靠在了山梁上,西边的太阳真的要下山了,父亲正想招呼刘副连长,只听有马蹄得得作响,是一匹枣红战马直奔河滩。
不好!有情况,父亲警觉起来。快马似风,只见有人跃下马来,浑身汗湿,这不是营部通信班长阚彦彬吗?父亲赶紧迎上去,心想又是什么任务如此紧急呢。
阚班长向父亲行了军礼,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但眉角上分明还有一丝笑意,这让父亲疑惑起来。
是啊,是十万火急,也可说是喜从天降。
八年了,中国军民热血铸长城,换句话来说,是“桃子熟了”。
桃子熟了。
故事从这颗“桃子”说起,我以为甚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