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执着不语,最终他头也不回。
"你来了。"
封半城面上平静,声音更平静,扶风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你已经没了退路。"
封半城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般,修长的手轻撩着腰间玉佩下垂坠的流苏:"司耀呢?"
扶风衣袖下的手猛的一握,面上却是平静无波:"他说,要进得这皇宫除非从他尸首上踏过。"话落顿了顿,似是在给封半城思索的空间,额前散碎的碎发遮挡,在脸上落下阴影,看上去隐晦一片:"结果他口中的乱军进了宫,我站在了这里。"
"..."
时间慢慢流淌,殿外厮杀声回荡,越来越近。
'撕拉';一声,撩拔中的流苏断裂,平静的脸上出现裂痕,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凤素颜,你究竟还要把朕逼到何种程度?"
"轰!"
大殿之上,男人疯狂咆哮,只手震塌面前方桌,俊朗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大殿之中,纤细身影笔直而立,面上不带一丝波动,朱红的唇微启,笑的讥讽,秀眸一扫帷幔后那一抹银白的身影,对男人冲口而出的那三字丝毫不惊讶。
在他们之间,这早已不是秘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德妃死的那一晚。"
从一开始的试探到最终的答案,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浑身透着秘密,所以才试探,派人去关外打听,只是没有想到试探到最后的答案却是这般...
"很惊讶吧,我又何尝不是,明明已经死去的人,就这么活了过来。"微弯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却是冷的透彻:"我之所以跟你回宫是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能让你们置我于此,当然,结果也没让我失望。"
卷轴落地,滚落数米打开,上面渺渺几字清晰可见。
炎久闻都国之后凤氏,才识过人,协辅中闺,温惠宅心,端良著德,炎倾慕已久,恳请都帝割爱,炎愿江山半壁奉之。
"半壁江山,如梦,只是可惜了,最终换来的是战争,当真是如梦一场啊。"
"你问我要把你逼到何种程度,我只是要你看着今日这一切。"纤细的身影猛的一转侧过身去,屋外烈日照射进来,如之一同流入的是冲霄厮杀声,以及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只是要你明白一事,我凤素颜只是个简单的人而已,从来都不是你们手中玩转的棋子,更不是你们运筹帷幄的筹码。"
"记住,我叫柳扶风,凤素颜早死,死于你的双手。"
当她以为她是活生生的,可以与之相并肩时却不想自己只是他人手中一枚棋子。
当她知晓真相之后才知道,才发现,那么一点点感情的纠葛也只不过如此而已。
那一字一句,冷的如同刀削,不远处穆远微微变了脸色,匆匆看了眼封半城,从他所在的位置却是看不清他脸上的摸样,阳光从侧面的窗扉照进,那脸上看上去一片暗沉,模糊的。
清冷一笑,素手一扬,一封"休书"落入男人眼间。
"签了他,从此我们阳关独木。"清冷的声音缓缓而至,拂袖之间,飞扬的衣摆映入所有人的眼。
如果说,这是他们那一场'牢狱';的开始,那便以此终了。
这是他们最初的约定。
封半城手一扬接住,望其上那隽秀墨字,依旧看不出表情,穆远神色复杂,疾走几步冲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封半城抬手阻止,早他一步开了口:"你执意如此?"
"对。"扶风毫不犹豫点头。
"好。"
纸张摊开在手,拿过身旁玉玺,大都的玉印盖下,朱红的印记刚好印盖在'休书';两字上。
见此,那堆积在心的最后一点点也烟消云散了,自此以后...就没了以后。不再看一眼转身离去,与此同时,大批卫兵涌进,领头的正是柳一言,封半城手中那薄薄一张纸连同那卷轴一同被碾碎成末飘散。
柳一言抬头看台阶上的君王,温润面上轮廓凌厉如刀削,萧杀和兴奋推挤间暗沉一片。
"封半城,我文,落两族的债,定让你以血偿还。"
始终沉默的男人微抬了头,俊朗的面上露出这些天来的第一道笑:"哦,然来你就是文尚书那老匹夫的儿子啊。"
扶风脚踩高高的门廊,踏出这巍峨宫殿,艳阳照得刺目,却始终照不进心,手低额前抬头仰望,苍空如血。
身后传来柳一言咬牙嘶吼。
"活,捉,尧,帝!"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内战以乱军的胜利,尧帝的被擒而宣召终了,尧帝连同穆将军一起被抓,耀王在与乱军对持中死于皇宫东门处,九月初,内战正式宣告结束。乱军首领柳一言被推至皇位,柳一言以内战刚结束,都城内尚有许多事未了而拒绝。
哗啦一声响,数十个灵位牌放在大桌上,柳一言一个个拿起,擦拭干净上面灰烬后小心翼翼摆放好,数十个,竟是摆满了桌子,抬眼看去,颇为惊人。
待一切弄好后,柳一言拉着扶风跪下。
"爹娘,落伯伯,落伯母,今日一言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柳一言的声音很低沉,其中饱含着难掩的落寞,面上却是萧穆,话落后深深一鞠躬。
扶风抬头朝桌上灵位看去,门窗紧闭的屋中光线有限,依稀可见灵牌上的字,最前端那四个正是落相夫妇和文尚书夫妇,略带昏暗的屋中,与之对望时就好像那四人正看着自己,心中不免一颤,有些虚,特别是在面对落相夫妇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