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发现另一面般。
柳青蓝欢呼一声接过穿好的针线,一脸崇拜的看沉默的男人:"临风啊,你真厉害,这个,那个,绣一两只鸳鸯应该也难不倒你吧?"
典型的得寸进尺。
男人只是神色不变的瞄了她一脸,平静开口:"我只会缝补衣物,不会绣花。"
柳大小姐顿时双眼失光,无力的脑袋再度垂倒在圆桌上,哀嚎:"啊啊,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女红都不会,啊啊啊,欺负人啊欺负人。"
"..."
一时间,屋内另两人同时沉默。
安静的夜晚烛火摇曳,屋内三人的影子随着烛火的摇曳倒映在墙上,余影绰绰,偶尔传来一声凄厉嚎叫,以及两道几不可闻的声音。
人一安静了,脑空白下来的就会想些有的没有的,想那些从前,想那些前世的记忆,沈临风静静的坐在窗前,眸中一片漆黑,一如窗外的夜色,不知是放空了还是在思索什么。
突然感觉一只温热绵软的手搁置在额头,扶风恍然回神看向近在眼前的眼脸。
"扶风,你有黑眼圈了?"柳青蓝紧盯不那淡淡黑润,秀眉轻皱:"怪事了,你不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么?"
扶风的脸本就比一般人来的白,带着病态,所以一点小小的变化都很明显。
"做噩梦了么?"柳青蓝歪头。
"恩。"
这倒是事实,每晚的噩梦纠缠得痛不欲生,总不断的重复再重复,似是冥冥中的提醒。
往往一夜无眠。
突然,额头上的手移开,然后再贴上,轻碰,慢慢从左边拂动到右边,动作轻柔,一连做了三遍后才收回手:"好了,以后噩梦就不会在来找你了哦。"
"..."扶风看着眼前放大的笑脸,额头上还残留余温。
"这可是我娘教我的哦,小的时候每次做恶梦娘都会这么做,娘说这样噩梦就不会纠缠了。"
柳青蓝笑的灿烂,那眼中一片清明和天真,眉眼间却带着怀恋。
'聚贤山庄';的人都知道,这山庄是没有女主人的,也从未有人见过,听那些年老或是一直跟在柳庄主身边的老伯说,夫人早已不再了。
柳青蓝面上虽然坚强,却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扶风忍不住伸手揽住眼前这小丫头。
"咚咚!"
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丫鬟的询问:"小姐,扶风姑娘在此么?"
柳青蓝不满的探出头:"在。"
她发现扶风虽然为人淡淡的,身子却很软,还带着淡淡的药香,跟记忆中娘的怀抱很像,忍不住就蹭了蹭。
"少主让奴婢带上话,说扶风姑娘身子太差,不能劳累。"
"什么?"柳青蓝'蹭';的一下火了:"他柳一言这是什么意思,把本小姐当成什么了?压榨人的周扒皮?"
"小姐..."屋外丫鬟委屈。
柳青蓝冷哼一声,挥挥手:"罢了罢了,扶风你先回房休息吧,你身子骨差,这次又受伤了,再出个什么,我爹和那臭男人一定扒了我的皮。"
走出房门的时候,柳青蓝突然叫住她:"你以前是不是也受过伤?"
"我那天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你身上的伤...有些是旧伤,那臭男人说那些土匪是因为没找到什么钱财才留着你们两个...啊啊,算了,问你也不会知道,你失忆了嘛,去去去,早些回去歇息"
离开柳青蓝闺房良久,脑中还回转着柳青蓝那几句话。
一言说,他们是李村的幸存者。
进了'聚贤山庄';最初就有人问出了疑惑:"为何杀了所有人偏偏留下你们两个?"
那时一言的解释是:'土匪';怀疑村中有人得到消息所以私藏钱财,抓两人逼问,因此才没有当场杀害。
这个说法在当时也不难解释,'土匪';嘛,杀人为的不过是钱财一个痛快。
只是,当'土匪';不再是'土匪';,杀人是为了另一个目的时,留着两个大活人又是为了哪般?
有什么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又不知道的?
那时,一言得知她失意后神情复杂,消失一天后再见,脸带浅笑轻碰她的脸说:"忘了吧,忘了也好,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又好比两人的名字,'一言';和'扶风';,扶风相信,这前面本来是有个姓氏的,只是一言从未提过,也没告诉过她。
脑中一片杂乱,不愿多想,一个穆远已经够了,既然不明白不知道,那就不知道吧,她相信,一言若是想说就一定会说的,若是不说,那一定是为了她好。
想起那俊郎星目一身银白盔甲的人,深秋的夜里,忍不住浑身冰冷颤抖。
若说前世她在边关第一个看见的人是封半城,那么第二个就是他穆远了。
那时的穆远还只是一个新兵,面对一切还显得稚嫩,一双好奇的眼四处张望,望着望着就望见了一个同样好奇四处张望的人,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了。
那时的她站在封半城身后,穆远是底下茫茫人群中的一粟。
茫茫人海,对眼成知己。
也就是那一笑,封半城点了他跟在她身后,名为保护。
两人同样跟在封半城身后,跟着他打下这大片江山,跟着他巩固这大都千秋盛业,然后他从新兵变随侍,从随侍变军将,从军将变副将,她从跟班变谋将,从谋将变军师,从军师变皇后,同样的一步步朝上爬,再回首视线相对时,依旧是那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