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师之滨,莫非王臣。
大红的花轿行至城门口,微风吹动轿帘,抬眸细看,目之所及,大都的王城看起来依旧从容而忙碌,脑中所想皆是当年。
巍峨的城门依旧,人事却已非...
柔荑轻抬,纤白十指撩起帘布,伸手出轿窗,缓缓摊开,感受着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清风拂过手腕,一丝凉意,却舒服之极,王城内繁华依旧,而她,平静的面上掩不住一颗狂跳不止的心。
她终于又回来了,活生生的回来了。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而这盛世大都中,又掩藏着怎样的暗潮汹涌...
雕栏玉砌内,从容忙碌的背后是小心谨慎。
暴君,残暴冷血,喜怒无常。
城中谣言四起,却无人敢开口。
这时,那领头的将士调转马头来至轿外:"柳美人,再行百米便是东街,过了东街就是皇宫了,吴公公会在宫门外迎接柳美人您。"
扶风应一声后看前方通往东街的路口,问道:"不是还有五百米才到么?"
将士惊讶看了她一眼,不想这关外来的御封美人竟对京都的路如此熟悉,面上却是很快恢复恭敬萧穆的神态:"一年前这里出了点事情,房屋全数被毁。"将士的脸上有些怪异,稍作迟疑后才接着道来:"重建后,东街的界限朝前推移了四百米。"
扶风了然点头。
这京都繁华之地,什么样的事情可以一夕间毁去数百米内的房屋?
那马上将士在道完话后却不急着离去,面带迟疑,握着缰绳的手松松紧紧,眼看着离东街越来越近,一咬牙说道:"柳美人,可要给沈公子安排投宿的地方?"视线有意无意看向花轿另一侧,那高坐于马上的人。
棕黑色的马上,男人一身黑衣几乎和马融为一体,风扬起男人墨黑的发,露出一张立体如刀削的侧面,视线一撇,刚好对上,将士一颗心猛地一震,料是正定如他也是背脊微寒,匆匆收回视线。
这人也太恐怖了把,一脸冷硬,目光淡漠,瞧上一眼就让人心底发寒。
男人身后背着一柄剑,剑身修长,剑柄布条缠绕,在京都,上至那些王公贵胃,下至大街孩童手中戏耍的剑,与之一相比,这剑太过寒酸了,到向一把老旧的钝剑。"投宿?"喜帕下的眉微动:"他自是跟着我的。"
侍卫一愣:"跟着柳美人进宫。"
"是的。"
毫不迟疑的回答使得将士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良久后不太认同道:"柳美人,那后宫是各位娘娘的居所,带个男人总是...不太好,况且要做何解释,身份上。"
这一路上,随同送亲的将士们就在讨论沈临风的身份了,看他一路跟在柳美人身后不说一句话,有些像大家护院,却也不见其护院对主子该有的恭敬,男人有着一双及其深幽的眼,阳光下,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双瞳孔散发着淡淡蓝光,似有若无,如同一片汪洋,不同的是,这是一片死海,翻不起任何波浪,也不容任何事物,连看一眼都不存,料是如此,关乎于柳美人的事情,这人却是第一个出现。
所以,将士们很难猜测他的身份。
喜帕下的视线微闪,朝着那道黑色身影看去一眼,纤白十指轻碰身上这上好的衣料,眼帘微垂,嫣红的唇轻启,音色如水:"侍卫,书童,家仆,杂役,护院,看门的。"
"柳美人的意思是?"侍卫眼中越加疑惑。
道了一大堆,究竟是哪一个啊?
轻抚衣袖的手停下,微垂的眼帘抬起,如水的声音一收,一派从容正定:"以上都是。"
"啊?"将士惊叫出声,再看向沈临风时,眼中明显多了同情。
难怪此人一脸的面瘫,莫不是摊上这么个周扒皮似的主子,不揭竿起义已是难得。
不去理会这将士脸上的怪异,秀眸透过喜帕看一眼那坐于马上的男人,到是正定,听了那般荒唐的话,眼都不眨一下,视线一扫,落在花轿内那个圆形蜜罐上。
这是柳青蓝让沈临风给她的。
那日一起密封的蜜枣。
轻轻嗅了嗅,花轿之中,那股子香甜的气息淡淡萦绕。
那日约定犹在耳边。
——可别小看这枣子,研制出来可香甜了,蜜一般,等腌制好了我们一起来尝尝,让你先开封,跟你说啊,那封盖一打开,香味扑鼻,感觉真好。眼帘微动,眸中清亮变得暗沉,纤白手指轻碰蜜罐边沿,感受着那丝光滑触感,以及灌口处雕刻的纹路。
"哒哒哒!"
花轿后突然传来疾驰的马车声,原本热闹的街市躁动开来。
"啊,是耀王,耀王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花轿外躁动更大,花轿内的扶风却是看着那蜜罐微微慌神,全然不知那位将士在听见'耀王';两字时瞬间变色的脸。
"哒哒哒!"
"驾——"
马蹄的速度越来越快,疾驰而过时竟全然不顾两旁人群,长鞭一挥,身下马儿成受不住痛楚迈开四肢狂奔,风呼啸而过,所到之处两旁摊位上的物件皆横飞,踏过破碎。
"该死,都叫你动作快点了,这下可好,我的宝贝啊..."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都城中怨声四起。
"啊,要撞上了,撞上了。"
"快,朝左边移动,快。"
"碰!"
花轿猛地晃动,轿中人快速收神伸手抓住两旁浮木,头上喜帕摇摇欲坠的悬挂头上,扶风刚松口气,却见原本放在里面的蜜罐因为撞击滚到外围,眼看就要滚下绵软的座椅了,眼中一乱,快速伸手去抓,尚未平稳的轿身本就是倾斜着的,手松开两旁浮木抓住蜜罐时,整个身子随着朝前倾斜,朝着花轿外快速冲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