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娘娘,今夜无风。"
"无风?"
德妃本能的朝窗外看去,屋外月明星稀,树叶静止不动。
一瞬间,德妃有如溺水重生,深吸一口气,紧提的心稍稍放下,僵持的背垂落下来。
小绿见德妃面上神色好些,再见她一系列动作,确认了心中猜测,再看德妃,即使松了口气,一双手却是依旧紧抓棉被,骨节处苍白。
"娘娘早些歇息吧,一切都是噩梦而已,怕是娘娘最近心燥所致。"小绿想到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终看了德妃苍白的脸后换了说法。
娘娘久伤不愈,伤口还越渐奇怪,连宫中那些宫女都察觉出了怪异,德妃不可能不知。
虽然小绿让德妃早些歇息,可德妃经此一事哪里还睡得着,只要稍稍一闭眼就感觉昭仪站在面前,神色癫狂,白衣飘起,那画面足以让人梦中惊喜无数次。
紧张的抓紧面前棉被,神情有些呆滞,如同惊弓之鸟,窗外偶尔一声轻响,稍稍松弛的被立起,惊慌的眼四处扫视,剩下棉被被抓越紧,一床丝质锦被眼看着都被抓向胸前,被手中汗水侵湿。
小绿见此也明白事态的严重,试着开口:"娘娘?"
"呃,啊?"紧绷的人被这一叫惊的大振,小绿张了张嘴试探着转移话题:"奴婢去给娘娘端些压惊茶,可好?"
德妃苍白着脸无力摆了摆手,算是同意。
小绿如释重负,临走前却还是有些担心:"奴婢先给娘娘把棉被换了吧。"德妃手中那床不禁被揉皱了,还被汗湿,在盖下去容易生病。
在德妃点头后,小绿进里间搬出棉被后去榻上拿走那床破败的被子。
唰的一下,棉被收起时,一物顺着棉被滑落,砸在地上滚一圈后停在小绿脚下。
安静的殿中那声'嗙铛';声很大,震耳。
"咦?"小绿惊叫一声,怕是摔了德妃重物,惊慌的放下棉被弯身去捡:"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一面道歉一面检视那重物可有损害。
蹙得近了,借着烛光可看清那物的摸样,那是一尊银质的青山绿水图,一尺长一尺穿,纯银打制,做工精细,纹路雕刻栩栩如生。
殿中烛火扑扇,照在那银质的青山绿水图上忽明忽暗,指腹上传来银的冰凉,有些湿润。
小绿一双眼慢慢瞪大,一脸惊恐的看着手中物,樱唇张大无声,握着的手颤抖,先是轻微,渐渐的越来越大力,似是极力压制着什么,最终压制不住后猛然爆发:"啊——"
一声尖叫,手一抖,手中物落地,猛的向后弹跳而起,尖叫的窜到软榻上,紧缩的双脚不敢占地,尖叫声不停。
"啊,啊,啊!"
"..."德妃一张脸并不比小绿好上多少,美丽的脸刷白一片,就连小绿放肆的举止都未斥责,只是猛的伸手打过去:"狗奴才,您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可是,娘娘..."小绿显然是余惊未消,伸手颤抖的抓住德妃衣袖:"那个,那个是...娘娘你明明扔,扔了..."
颤抖的声音不成调,手上力道几乎扯下德妃整条衣袖。
"..."德妃双唇紧抿成线,一双眼控制不住的看向地上那樽银质青山绿水图,面上波澜不惊,身子却是不断朝小绿靠去,想收回眼,瞳孔却是越瞪越大的看着,直到耳边一声尖叫。
"啊,娘娘..."
小绿惊恐的视线在自己双手和德妃衣袖上来回看着,唇瓣颤抖:"血...血..."
如葱细指上大片的红,德妃白色的里衣上印着五道鲜红指印。
两人对视一眼,末了同时朝地上看去,扑扇的烛光下,银质的物饰上鲜红一片。
那日,女子紧抱手中物,直至最终也未松开。
嘶声力竭的吼叫,抵死挣扎,哭泣哀求,最终的最终一片安静。
——顾漫霜,你定当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娘娘手臂上的上一直不见好,是诅咒,一定是的。
——其实也就是扶风在关外听到的一个传说而已,说是冤屈而死的人若是死前在谋害他的人身上抓上抓痕,并施以诅咒,那抓痕便带着冤死之人的怨气,伤口至死不愈,并且日日疼痛难忍,而且那形状会渐渐改变,变成头颅状。
颤抖的手掀开衣袖,露出白皙左臂,上面伤痕清晰可见,鲜红的似是要溢出血一般,弯曲的抓痕似是随着时间而慢慢改变,起初不觉,现在细看,越是越看越觉得那形状怪异,就好像,就好像...死人的头颅骨。
一直逃避着不想承认,此时却是这般鲜明。
"啊——"
随着一声尖叫,站在德妃殿的屋檐上可清楚看见殿中灯火大亮,末了人声嘈杂。
月光下,恰静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隐没阴影中,光线倾斜,单单那两片唇瓣清晰可见,淡淡的色泽,一笑却透着诡异感。
数片琉璃瓦上立着两道身影,一个倾长高大,一身玄黑的衣裳几乎融进这黑夜之中,身侧侧立着一抹纤细身影,嫩黄的衣裳亮丽,无风的夜色中,那衣裳极好的勾勒出姣美身形,看上去更加显瘦,柳腰不盈一握。
"德妃今夜怕是要无眠了。"纤白手中倒钩一袋血红物轻轻晃动:"一点鸡血而已,德妃胆子也太小了点。"
透过屋檐朝下看去,底下一片慌乱,德妃紧裹披风被宫女搀扶着走出,美丽的脸上苍白一片。
淡色的唇一勾,笑意更深了:"小姐的药还真管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