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离开!
只有简短四个字,无念蓦地睁开眼睛,向漪儿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漪儿轻轻笑了笑,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无念一脸难以置信,暗道:“居然真是漪儿?她,她竟然能借琴音向我传达意念?!以琴传念,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以琴传念?”
无念木然地坐在座位上,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另一边,在《繁花曲》弹罢之后,未等漪儿离场,就有十来个人围了上去,无一不是锦衣华服,珠光宝气。
“小可晋城常青,欲邀涟漪姑娘府上一叙,还望姑娘赏脸。”一名打扮得颇为儒雅的青年抢先一步上前说道。
“在下永宁刘道裕,素来爱琴,不知可否私下与姑娘探讨一二?”说话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身上穿金戴银的好不贵气,只是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爱琴之人。
“哼!”场间响起了一声冷哼,一名男子推开众人走到了前头。
“在下平南王海宁,对涟漪姑娘一见钟情,只要姑娘点点头,王某立马就替姑娘赎身。”
无念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此人虽然身着锦衣,但腰身笔挺,目光如炬,举手抬足间满是英武之气,似是一名军人。
而一旁响起的声声惊呼,也是证实了他的身份。
“平南王家!他竟然是大离王家之人!”
“看他这年纪,莫非是平南侯王森之子?”
“不错!他就是平南侯次子,三年前以一万人马大破南明五万大军的‘小飞将’王海宁!”
“我听闻此人武艺高强,智谋过人,只是极好女色,越是美丽多才的女子他便越是喜欢,看来,今夜是有热闹看了。”
“他身为平南侯之子,竟然敢到大宁来!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其中一名脸上有些刀疤的男子更是怒吼道:“平南王狗!还我大哥命来!”
说罢,竟是双目通红地冲向王海宁,大有与其拼命之意。
王海宁不屑地冷哼一声,也没见他有多大的动作,仅仅手臂挥舞了几下,那名刀疤男子便瘫倒在了地上,竟是全无反抗之力。
王海宁轻吐一声“废物”,便不再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猎物”,问道:“不知涟漪姑娘意下如何?”
青柳身影一晃,挡在了王海宁身前,面无表情地道:“涟漪姑娘如今已是掌柜的侍女,王公子还是请回吧。”
王海宁诧异地道:“什么?涟漪姑娘做了福掌柜的侍女?”
他显然是听过福来歌的传闻的,不过却依旧不放弃地道:“既然如此,王某想与福掌柜商议商议,不知这位姑娘可否为我引见一番?”
青柳一口回绝道:“掌柜的侍女岂是他人所能染指的?王公子,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王海宁目光一凝,语气稍冷:“你不过一个小小侍女罢了,有何权力决定涟漪姑娘的去留?”
青柳轻哼一声,说道:“真不巧,这事儿掌柜的还就是让我全权负责了,无论何人,都休想碰涟漪姑娘一根指头!”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王海宁目光闪烁,却是意外地没有选择将漪儿强行带走,因为他看得出来,前面这两个侍女并不是他所能应对的。
他目光流连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漪儿俏丽的小脸上,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却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听花阁。
王海宁的举动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毕竟在他们看来,王海宁不过二十五六岁,正是年少轻狂的年纪,加上身为大离平南侯的次子,最有可能的选择便是凭着武力与家世强行带走涟漪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此地是福来阁,而王海宁只是孤身一人而已,看起来最有可能的选择其实是最不明智的选择,故而王海宁才会选择离开。
然而他选择离开却并不能代表他放弃了,恰恰相反,他此番离去定然是准备谋而后动,待他真正出手夺人之时,就不会是那么简单就能应付得了的了。
青柳自然也是明白这点,但却并不在意,福来阁作为天下第一的酒楼,分店无数,富可敌国,岂会惧怕大离的一个小小平南侯次子?
然而青柳不在意,无念却不得不在意了。人力有时穷,虽然他武艺高强,但若是被大军围堵,肯定也讨不了好处去。
他看了一眼漪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暗叹道:“当真是红颜祸水啊!”
同时他也打定了主意,待此番将漪儿救出以后,就要让她好好乔装改扮一番,不然还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虽然可能摊上了个不小的麻烦,不过总算是探清了漪儿的意思,今夜的目的便是达到了,无念瞟了一眼依旧提防着自己的青柳,神气地挑了挑眉毛,然后负手走出听花阁。
……
翌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余语雨的影响,今日天色阴沉,天空中飘舞着雨丝。
清凉的雨丝冲淡了春末夏初的一丝炽热,却是冲淡不了依旧热火朝天的比武大会。
此时比武大会已是进行到了第六日,南方四国接近半数的武林人士都聚集在了这小小晋城之中。虽然此时十大门派的真传弟子依旧是最顶尖的战力,但是已经涌现出不少江湖上成名多时的散人。更是出现了能与真传弟子抗衡的人物,还有几名与排名前三的真传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其中最为出名的当属曹知曰与江无念这两个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因为这两人虽然武艺高强,但来历却十分神秘,就连江湖上也未曾有过关于他们的传言。
而二者之中又是以江无念名声更盛,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年轻。二十不到的年纪,便能够以强悍无比的内功修为击败大衍观的第三真传乔行之,轻功又与赤雁门的真传不相上下,如此人物,若是传不出名声倒是奇了怪了。
福来阁食楼一楼的酒馆中,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一处,此人样貌十分俊美,身着青黑色交领武袍,一头长发束作一条马尾垂下,腰间斜挂着一柄黑鞘长剑,颇有几分侠气。
他身前的桌上摆放着不少珍馐美食,可惜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这上边。
他竖着耳朵,正听着周边的人讨论着昨日江无念与乔行之的一战,听了许久,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暗道:“没想到几年不见,这臭小子竟变得这般厉害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正一边喝酒一边“说书”的那人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枚物事,轻轻放在了桌上,开口道:“若是你能将这江无念的所有消息告知本公子,这一枚紫金玉币就是你的了。”
紫金玉币,是以十分昂贵的紫霞金纹玉制成,一寸长,半寸宽,通体紫色,透彻如水。在玉币的里边则有着一道道金色的线条。这些金纹少则一两条,多则能有近十条,价格也是从十金到百金不等,算是最为昂贵的一种货币。
而最关键的是,这紫霞金纹玉在世上仅有一处能见到,那便是玉城。
那名说书的汉子目不转睛地瞪着桌上这块还不足他拇指大小,却价值八十两金子的八纹紫金玉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将其拿过来。
“慢着!”
一声轻喝,一柄黑色的带鞘长剑压在了玉币之上。
俊美男子不急不缓地道:“你忘了本公子方才说的话么?。”
那汉子激灵一下回过神来,忙道:“记得记得,小的这便将江少侠的事情告知公子!”
俊美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压在玉币上的剑鞘收了回来,随后看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几人,不容置疑地道:“让开!”
这几个都是些跑江湖的汉子,哪里受得了他这颐指气使的态度?闻言“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其中一人怒道:“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这般狂妄,老子……”
他话没有说完,因为一柄浅碧色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了他的脖子上。他也习过十来年武艺,勉强也算得上是个二流高手,然而却完全没有看清眼前这人是如何出手的。
俊美男子玩味地看着他,问道:“走,还是不走?”
那人哪还敢不答应,双股战战地走到另外的一张桌前坐下。
随后俊美男子又是斜眼看向另外几人,再道:“你们呢?”
几人身子一个哆嗦,连道:“走走走,我们这就走。”一边说着,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一边。
待这几人让出了位置,俊美男子便收回长剑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那人恭敬地点点头,说道:“这事儿,就得从江少侠夜宿涟漪姑娘房中说起了……”
才说了一句,俊美男子顿时拍案而起,“锵”地一声,长剑便指在了那人的喉头,他寒声道:“你说什么!?”
那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感受着喉头上的寒意,颤巍巍地道:“这,这事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您,您不信,可以问问其,其他的人。”
男子的目光扫向了方才那几人,眸中的冷意让几人心中一颤,忙道:“确,确有此事,前几日在比武场上,那涟漪姑娘还扑到了江无念的身上哩。”
酒馆大厅内,顿时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咆哮声。
“江无念!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