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见他长剑出鞘,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说道:“来吧!”
唐海伟喝道:“接招!”
随即脚一点地,化作一阵青烟,一掠便是十余丈。
唐海伟很快,但比他更快的是他的剑,是的,他的剑已离手,去势极快,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无念的面门激射而去。
探花。
“来得好!”
无念身子微微一侧,便想让过这一剑,不料唐海伟脚尖再一点地,瞬间加速,比那道流光的速度更快三分,竟是后发先至,伸手握住了剑柄,翻手便是一记横劈,削向无念小腹,凌厉之极。
寻花。
无念小腹微收,又是险险避过。
唐海伟微微皱眉,这探花寻花二式是“留情剑”的起手式,招式独特,一般少有人能闪了过去,见无念如此轻易地便躲了开去,他也是心里微惊。
不过他也没想过仅凭这两式便能击败无念,随即顺势收剑,身子一侧,连续两剑刺出,一剑咽喉一剑左胸,快若闪电。
梅开二度。
无念身形一晃,躲开刺向咽喉的一剑,随即屈指一弹,将刺向左胸的剑弹开。
无念那一弹看似极轻,但却蕴含了极大的内劲,唐海伟顿觉虎口生疼,不过翻手一转,剑势变得柔和了一些,但是剑锋的轨迹却变得飘忽不定,好似清风,让人全然摸不清其落剑之处。
荷风微摆。
无念嘿嘿一笑,身影竟也是变得飘忽,却不是清风,是流云。云随风动,唐海伟每一剑斩至,竟都是差了数寸距离,连无念的衣角也未曾沾到。
唐海伟见他躲避得厉害,于是纵身跃至空中,手腕一抖,空中便出现了点点零星的剑影。这剑影看似稀疏,却是覆盖了无念身周一丈方圆的地方。
自在飞花。
唐海伟手中的剑仅有一把,故而这剑影看似避无可避,但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只见无念眼神一凝,便隐约看清了唐海伟运剑的轨迹,于是身影连连晃动,好似穿花蝴蝶般在这如雨飞花之中穿梭自如。
场上两人你来我往,场外众人看得只觉眼花缭乱。
“唐公子身为三留剑圣的传人,剑法果然是不同凡响啊,江少侠竟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想想便知了,江少侠虽说内功深厚,但是手无寸铁,如何能与唐公子手中的宝剑硬拼呢?”
“看来,这一场唐公子要赢了。”
“唉,如果江少侠手中有把兵刃,想必也不会落到这只能躲闪的地步。”
……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廖老虎与一众护院虽然都也习武,但没有接触过高深的武学。在他们看来,唐海伟剑法精妙,无念无法力敌,只能仗着身法的优势暂时避其锋芒,落败只是迟早的事了。
可是场上也是有内行之人的,比如廖喜棍,只听他不带丝毫感情地道:“唐公子若没有更强的招式,那么他就已经败了。”
周围的人不解,纷纷转头看向他。
廖喜棍没有等众人发问,继续说道:“唐公子剑法虽然精妙,但是这么一轮下来却是没有伤到江少侠半分,尽数被江少侠避了过去。所以若他没有更强的招式的话,只怕是奈何不了江少侠的。而且唐公子作为主攻的一方,消耗定是比江少侠大,加上江少侠内力比他深厚,越是耗下去,对唐公子越是不利。”
众人没有注意到廖喜棍为何一反平日的沉默寡言,破天荒地说了这么多话语,因为他们大都被他透露出的信息给吸引住了。
“哎,大管家说得对啊,大磊你看,江少侠现在还是面不改色,而唐公子似乎已经有些气喘了!”
“是哎,看来要不了多久,唐公子就要支持不住了!”
“先避其锋芒,待其力竭之时再奋起反击,江少侠这一招妙啊!”
廖冬丽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心中略有些着急,于是也顾不得矜持,高声唤道:“唐公子,再这样下去你就要输了,赶紧把他打败啊!”
唐海伟不是庸手,自然是十分清楚自己的窘境,于是长剑连连挥舞,又是一阵抢攻,想要尽快击败无念。
可是无念又岂能让他如愿?身影飘忽,东躲西闪的,竟是接连躲过了数十剑。
唐海伟见抢攻不下,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真的要败了,于是出言相激:“江少侠,你这般躲躲闪闪,也不怕丢了脸面?”
“不怕。”无念简洁明了地答道。
唐海伟被他这不要脸的话呛得气息一滞,剑法便出了些差错,无念瞅准时机,闪电般一指点在唐海伟的右臂处,随即瞬间飘出了十丈的距离,立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唐海伟。
唐海伟想要追击,却发现自己内力的运转变得十分不畅,被无念点中的地方有一阵凛然的寒意四散开来,向着胸口蔓延。于是他立马盘膝坐下,左手在右臂连点几下,然后紧贴在肩膀处,运功一会,才将那抹寒意彻底去除。
围观的众人都是愣住了,听了廖喜棍的话,他们都以为无念是想要耗到唐海伟内力枯竭时才出手,却没想到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分出了胜负。
唐海伟将寒意驱除后,又是调息了一会,才缓缓站起来,向着无念一抱拳,说道:“江兄武艺高强,在下望尘莫及,今日的比试,承蒙少侠手下留情,在下认输!”
无念嘿嘿一笑,说道:“承让承让!”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正当两人准备下台之时,台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随即廖冬丽就拦在了他二人面前。
无念一愣,问道:“三小姐又有什么说法?”
廖冬丽娇声道:“江少侠你看你刚才打的,除了躲还是躲,就仗着身法的优势欺负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啊,就不能堂堂正正地和唐公子一较高下么?”
“我……”无念愕然道:“我身法厉害都不行么?”
廖冬丽振振有词地道:“你身法厉害是没错,可是你不能仗着这欺负人啊,你看你之前那一掌,打得多威风啊,难道就只敢对着我这样的小女孩打么?”
“我……”无念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得道:“那姑娘你想如何?”
廖冬丽“嘿嘿”一笑,说道:“要我说么,你们就再打一场吧!”
“丽儿,不要胡闹!”廖老虎走上前来喝道。
廖冬丽嘟起小嘴,说道:“我哪有胡闹,方才那场比试,一点看头都没有,不信你问问他们,看得过瘾不过瘾?”
说罢转向围观的护院家丁,大眼珠子一瞪,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大有你敢说过瘾你就完蛋了的意思。
于是众家丁护院纷纷摇头。
廖老虎无奈地看了眼廖冬丽,转而向无念说道:“小女平日里被我惯坏了,此番胡闹,江少侠不搭理她便成。”
无念毫不在意地道:“若是唐公子还想比试,我再多打一场也是无所谓的,可是方才那场比试,唐公子消耗似乎不小,这会儿怕是不好再次出手吧。”
廖冬丽小手一挥,说道:“不就是恢复内力嘛,等等不就成了,唐公子,你功力恢复需要多久?”
唐海伟想了想,说道:“大概半刻钟的时间,在下就可调息完毕了。”
廖冬丽再道:“那你还想不想再比试一场?”
唐海伟笑道:“方才江兄一次都未曾与在下正面对敌,若是可以再比试一场,在下自然是愿意的。”
廖冬丽见他同意,喜笑颜开,朝着无念说道:“江少侠,这一回你可不能再仗着身法一味躲避了哦。”
无念无所谓地道:“不躲就不躲呗。”然后心中又默默接上一句,“又不是赢不了。”
半刻钟后,两人便再次站在了比武台上。
唐海伟再次抱拳,恳切地道:“江兄武艺高超,海伟自问不是敌手,故而这次比试,希望江兄不吝赐教,莫要再躲躲闪闪了。”
无念见他说得真诚,也不好再拿流云身法欺负他,而是起了指点他一二的心思,至于指点什么,自然就是剑法了。
只见无念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长剑,伸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朝着台下的廖冬丽道:“廖姑娘,我拿把剑来使使,不知可否?”
廖冬丽一想他已经答应不再躲闪而是与唐海伟实打实地对招,想着若是让他以肉掌接剑就显得太不公平了,于是点头答应。
无念见她答应,于是走回台上,故作神秘地对着唐海伟说道:“唐公子,若我告诉你,你这剑法使得不对,你信也不信?”
唐海伟一愣,问道:“何处不对?”
无念答道:“处处不对。”
唐海伟惊讶莫名,问道:“这剑法可是家师亲手所授,岂有不对之理?”
无念呵呵一笑,说道:“你使得不对。”
唐海伟奇道:“少侠怎知我使得不对?”
无念反问道:“招招无情,岂是‘留情’?”
“这……”唐海伟又是一愣,说道:“家师所创留情剑就是招招直指要害,我依着剑法练习,使出来当是如此,不知又有何错?”
无念并未作答,而且长剑直指,喝道:“看好了!”
说罢,脚尖一点地,向着唐海伟冲去,未至半途,长剑脱手飞出,直射向唐海伟的脖颈。
唐海伟连忙举剑格挡,哪知无念在长剑飞至唐海伟身前四尺之处时,内力一引,便使剑尖偏离了一寸,刺向了一旁的空处。
唐海伟顿时有种被人戏耍了的感觉,不过这感觉没过多久就变成了骇然,因为无念脚尖再点,后发先至,伸手握住了剑柄,然后斜斜斩向唐海伟立起的长剑。
“锵”的一声,双剑相交之后瞬间分开,唐海伟退至一旁,骇然道:“留情剑法!”
无念所使的剑法,赫然便是留情剑法中的探花寻花二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