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天成!把浩天剑留下,我等可以饶你不死!不然,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戏台上,一名打扮得凶神恶煞的人带着十余人一同对着“碧天成”发难。
“碧天成”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似的,自顾地将那“浩天剑”拔出一半,露出尺许湛蓝如天穹的剑身,赞道:“啧啧啧,还真是一把绝世宝剑。”
“我擎山豹再说一遍,赶紧把浩天剑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原来那凶恶男子唤作擎山豹。
“碧天成”似乎这才听到他们的话语,转头看向他们,戏谑地道:“哦?让我交出浩天剑?嗯,这也不是不行,只是在下有些好奇,这宝剑只有一把,你们那十余人要如何分呢?难不成要把这宝剑分成十数份,然后均分了去?”
“擎山豹”冷冷地道:“我们怎么分,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交出来便是。”
“碧天成”呵呵一笑,说道:“那我要是不交呢?”
“擎山豹”阴阴地道:“你这么说,是觉得能够一人击败我们这里所有人了?”
“碧天成”一挑眉,说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擎山豹”怒极反笑,对着身后众人道:“大家也看到了,碧天成这厮嚣张之极,全然不把我等放在眼里,依我看,我等不如合力击杀了他,之后再谈宝剑归属之事,此人武功虽强,但定然不是我等联手之敌。”
“对!杀了他!”身后众人纷纷附和道。
“擎山豹”见状,恶狠狠地道:“哼哼,碧天成,纳命来吧!”说罢拔出腰间长刀,带头冲向碧天成,嘴角挂着残忍的笑容,仿佛看到了碧天成被众人分尸的情景。
只要有人敢做第一,就定会有许多人敢做第二,在“擎山豹”出手之后,其余众人竟是不约而同地取出各自的兵刃,杀向了“碧天成”。
只听“锵”的一声,浩天剑出鞘,“碧天成”见众人冲来,竟是不退反进,持剑迎了上去……
无念在台下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激斗”,他看得出来,台上的伶人都有武功底子,打起来有模有样的,而且打得颇为“精彩”。
“精彩”并不是说招式有多么精妙,武艺多么高深,而是台上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显得十分炫丽,更能吸引那些不懂武艺之人的眼球,但是在无念这个“行家”看来,却都是些哗众取宠的花架子罢了。
不过他也理解,这些戏剧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此观看,从而收获更多的钱财,所以以这花哨的招式来引人注意也无可厚非。
毕竟大道至简,真正高深的武艺往往都是简简单单的一掌一刀一剑,不会再拘泥于招式的限制,而是偏向于内力的运转与更深层次的“意境”。这样的武功大都简朴平凡,但往往威力极大,若真在台上表演,吸引不到观众不说,还会将这台子打了个稀烂,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无念能看出其中的门道,但馨儿显然不能,只见这位年轻的“书生”此时正双手握拳紧靠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打成一群的人,脸上担忧之色一览无遗。
无念看着好笑,忍不住道:“这姑娘还真是有趣。”
心中暗想:“想不到碧叔叔都快不惑之年了,还有那么多年轻的姑娘仰慕于他,那年轻时的他,该有多大的魅力啊,也不知臭丫头的娘亲是怎么牢牢系住碧叔叔的心的,都去世这么多年了,碧叔叔也未曾续弦。”
无念看着馨儿半晌,才想起二人之间还隔着一个人型“屏风”。而这个“屏风”还颇为称职,坐下之后竟一言未发,甚至大一些的动作也是没有,好似与这纷扰的俗世完全隔离了开来,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直教人忘了她的存在。
涟漪与馨儿一般,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但是与馨儿不同的是,涟漪似乎仅仅是将目光置于台上罢了,而注意力并未在那上边,脸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神情,仿佛坐在此处的只不过是只躯壳罢了。
无念见此不禁出言问道:“这位姑娘,你觉得这戏如何?”
无念并没有期望能够得到她的回答,但出乎意料的是,涟漪很快便答道:“挺精彩的。”
这看法与无念不谋而合,只是不知此“精彩”与彼“精彩”所指是否一样。
不过无念并没有注意到涟漪的评价,因为涟漪依旧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这绵软独特的声线如同一只小猫撒娇时的叫声一般,让无念不禁心中一阵酥麻。
无念咽了口唾沫,说道:“姑娘,你这声音……”
涟漪疑惑地道:“奴家这声音怎么了?”
无念想了想,说道:“真……真独特,嗯,还挺好听的。”
涟漪噗嗤一笑,道:“公子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无念好奇地道:“姑娘这声音是天生的么?”
涟漪无奈地道:“奴家倒想它不是天生的,可惜它确实就是天生的。”
无念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说道:“姑娘的声音这般好听,说是天籁也不为过,可是听姑娘的意思,似乎有些怨怼?”
一旁由于台上的戏告一段落,发现了两人谈话的馨儿忍不住插嘴道:“谁说不是呢,城里的那些富少公子们,凡是有听到涟漪姐姐声音的,都是死皮赖脸地缠着涟漪姐姐,你方才用这招,前几日那个付公子早就用过了!”
无念发现自己被她当成那些狂蜂浪蝶了,连忙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跟涟漪姑娘套近乎的意思。”
馨儿显然不相信,不屑地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涟漪姑娘天生妙音,任谁听了,都会是如此反应的。”
无念一愣,脱口道:“你怎知……”
馨儿“哼”的一声,一副早就看透了你的模样,得意道:“方才都与你说了,这招啊,前几日就叫人用过了。”
无念百口莫辩,想到她口中的付公子,没来由心中一跳,问道:“那付公子可是姓付名煌?”
馨儿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咬牙切齿地道:“对对对,就是那个登徒子,叫什么付煌,呸!本姑娘还母后呢!”
无念见她这模样,似乎他的“付兄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于是试探着道:“付兄……呃,那付公子,他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姑娘生那么大的气?”
馨儿忿忿地道:“哼,这登徒子套近乎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对涟漪姐姐动手动脚的,连姐姐的手腕都被他抓肿了!要不是灵雀姐姐来得及时,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无礼之事呢!”
说罢,突然发现了什么,指着无念道:“对了,看你的样子似乎认识他,快说,你俩是什么关系!”
“我……我……”
无念不知如何回答,正思索对策之时,只听涟漪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付公子只是怀疑我会武,才出手试探的,再说,事后他不也是赔礼道歉了么,别忘了,你头上这六十两黄金的赤蓝水玉簪,是哪来的钱给你买的。”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回就轮到馨儿说不出话了,不过她却依旧嘴硬地道:“那又怎么样,说不定这是他套近乎的手段呢?而且,而且这家伙明显就是和那登徒子是一伙的,姐姐你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啊。”
涟漪忍不住一拍她的脑袋,说道:“就你这丫头满脑子里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姐姐只不过是声音好听些罢了,又哪有那么多人想与我套近乎?”
馨儿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服地小声嘟囔道:“哪里止声音好听些罢了,若让这家伙见到你的真容,再听一首你弹的琴曲,肯定魂儿都要丢了!”
无念内力深厚,耳目灵敏,听到了馨儿的嘟囔,诧异地道:“涟漪姑娘还懂弹琴?”
至于真容如何,无念却是不放在心上,美女他又不是未曾见过,碧烟瑶便算一个,还有陈复的二女,光论容貌也能算是上乘。
未等涟漪回答,馨儿就拉开涟漪,一脸警惕地道:“你听错了,涟漪姐姐不会弹琴。”
涟漪轻叹一声,说道:“姐姐既然已经决定行那卖艺之举,又怎会害怕他人知晓。”
转而向无念浅笑道:“这弹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奴家确实懂得一些。”
无念见自己触及了涟漪的伤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不知道姑娘是……是……”
“青楼女子是吧。”
涟漪淡淡地接道,听不出语气中有何悲喜之意。
无念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涟漪释然一笑,说道:“不瞒公子你说,奴家其实便是这福来阁的人。”
馨儿见她那么快就透露了自己的底细,有些埋怨地道:“姐姐,你怎么这么轻易地就将咱们的身份告诉他啊。”
涟漪无所谓地道:“这事儿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知道便知道了罢。”
馨儿无话可说,无奈只得叹了口气。
无念见着二人不似诳他,愕然道:“姑娘真是福来阁里的人?”
馨儿见他犹自不信,愤然道:“你要是不信,今夜到八楼的‘听花阁’里来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