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小镇,廖家,客房内。
无念正坐在床上给廖桥风运功解毒,不出意外的话,此次解毒过后,廖桥风体内的毒素便能完全除去。不过无念也发现了,由于廖桥风中毒过久,体内经脉受到毒素长时间的侵蚀,大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损伤,若要完全康复,还需一段时间。
在客房另一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相貌不凡,与廖桥风有七分相似,正注视着这边,脸上担忧之色一览无余,自然便是廖桥风的父亲。
一个时辰后,无念缓缓收功,双手也从廖桥风的身上离开,自顾调息了一会,便从床上走了下来。
看到无念从床上下来,老者连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少侠,不知犬子体内的毒,是否清除干净了?”
无念闻言,便将廖桥风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在得知自己儿子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后,老者不由皱起了眉头,问道:“不知可有什么能够快速痊愈的方法?”
无念想了想,说道:“这个不难,只需寻一些温养经脉的药材熬煮一番,再喂他服下便可。不过由于他经脉受到的损伤有些严重,不宜用药性过强的药物,不然很容易就会全身经脉爆裂而死。”
老者连连作揖,说道:“晓得,晓得,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老者见无念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高强,想要结识一番,于是问道:“对了,刚刚事出匆忙,尚未与少侠通报姓名,老朽廖老虎,少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廖大伯便是。”
无念听到这个名字,错愕地道:“廖……老虎?”
廖老虎爽朗地笑道:“啊,哈哈,老朽父亲年幼之时曾见山中老虎威猛,想让老朽如山中老虎一般,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不知少侠高姓大名?”
无念随意地道:“我叫江无念,廖大伯叫我无念便是。”
廖老虎受宠若惊,忙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少侠是我儿的救命恩人,怎敢如此随意。”
无念摆了摆手,无所谓地道:“没事的,我家乡那边的父老乡亲们都是这般叫我的。”
廖老虎一拂袖,胡子一翘,执拗地道:“不行不行,我廖老虎岂是这般无礼之人!这事说什么也不行。”
无念没想到这廖老虎这般固执,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道:“行行行,那就随你吧。”
廖老虎见他答应下来,又变回慈眉善目的模样,说道:“如此甚好,不知江少侠可否赏脸,在老朽府上小住几日?”
无念本想拒绝,待廖桥风醒转,问清碧天成父女的下落后便就此离去,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十余日来不断地持续运功,虽说中途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但是这么久下来还是十分疲惫,再者也不好拂了廖老虎的美意,便答应了下来。
廖老虎见他答应,顿时大喜,大声喊道:“来人啊,带江少侠去最好的客房,不,带他去我的房间。”
无念错愕地道:“这,这不合适吧。”
廖老虎满不在乎地道:“合适合适,哪有什么不合适,我廖老虎平日里最是看中桥风,江少侠救了小儿的性命,便是我全家的大恩人,老朽委屈几晚又有何妨?”
无念自知拗不过他,再说这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便不再推辞,随着下人走了出去。
……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无念正躺在廖老虎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无念抓起被子盖着头,想要继续睡下去,可是那敲门声依旧不止,搅得他怎么也无法入眠,半晌后终于是不耐的吼了一声:“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门外的人大概是听到了无念的吼声,力道小了一点,但依旧没有离去,无念无奈只得起来,迷蒙着睡眼,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无念走到门前,打了个哈欠,问道:“谁啊?”
“奴家陈小凤,听闻是江少侠救了我的未婚夫,特来拜谢。”
门外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未婚夫?”无念一想,“难道是廖桥风的未婚妻?也是,昨日上岸之时曾听那少女说什么小凤儿的,想必便是她了。看这名字,听这声音,似乎是个不错的女子,这廖桥风也真有福气。”
一边想着,一边拉起门栓,把门打开,不料只见一座肉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无念顿时一声怪叫:“娘哎!”立马向后退去,却一不小心被一旁的椅子绊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无念如此狼狈,只因门前这人身材极胖,足足堵住了大半个门口,脸上的肉虽说少点,但却依旧显得臃肿,若是少了那些肥肉,想来也是个清秀的姑娘,奈何……
“少侠说笑了!虽然奴家也想要个像少侠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儿子,可是哪敢这般不自量力地妄称少侠的娘啊?真是折煞奴家了。”
“肉山”轻掩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无念看着她的样子,顿时生出一种多年未曾有的感觉,那是他第一次从观海崖崖壁上摔下去的感觉,那种感觉叫惊恐,他惊恐地道:“这,这位姑娘,你……你……你就是陈小凤?”
其中“小”字还特意加重了语调。
陈小凤也不知是未曾发觉还是浑不在意,说道:“正是奴家,江少侠唤我小凤便是。”
“小……凤?”无念错愕地道,他觉得这个名字和这个模样完全没有半点沾边,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啊?”陈小凤娇声道。
无念也曾听过碧烟瑶与他撒娇,那当真是骨头都要酥了的感觉,但这陈小凤撒娇的模样,却是让他感觉骨头都要碎了,支吾了一会,才道:“我……我曾听说,男子不能随便就唤人家姑娘的闺名的,这是轻薄之举,所以这绝对不行。”
“想不到,江少侠是个正人君子呢,武功又那么高强,真是夫婿的绝佳人选呢。”陈小凤感慨道。
无念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刚想要说些什么,结果陈小凤话锋一转,一脸幸福地道:“不过我家与廖家是世交,廖大哥又是我指腹为婚的夫婿,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今生已是非他不嫁了。”
无念如获大赦,连忙说道:“是极是极,你廖大哥可是个好人,与你更是绝配,你可莫要辜负了他,我……我就祝你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陈小凤娇羞地一笑,却有些落寞地说道:“少侠说的什么话呢,我们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当初听说要与奴家成婚,廖大哥便逃家而去,到今日才回来,也不知这番回来,能否与奴家完婚呢。”
“傻子才不逃!”无念心中想着,嘴上却随口说道:“无妨无妨,他这次回来,必然会和你完婚的。”
“真的么?”陈小凤惊喜交加,不一会又拉下脸来,凄凄地道:“虽然少侠武艺高强,但又怎能看透人心?又怎么能断言他这番回来便会心甘情愿地娶了我?莫非少侠有什么办法?”
无念方才那句话仅是敷衍之辞,没想到陈小凤竟然当真了,支吾了一会,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姑娘你先稍等一会。”
说罢从地上爬起来,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带子,在末端用指甲撕下了一点,交给陈小凤,煞有其事地说道:“这个东西,叫做……叫做……叫做什么我忘了,但这可是神药啊!你只需将这一点点,放入水缸之中,泡上一会,水缸中的水,就会有特殊的功效。只需每日取上一杯,喂与你夫君服下,他什么事情都会顺从你,绝对不会反抗的,而且,待一缸水饮尽之后,就能强身健体,百毒不侵。”
陈小凤如获至宝,欣喜地道:“这……这是真的吗?”
无念拍着胸脯道:“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待你二人成亲之日便可试试。”
陈小凤喜极而泣,说道:“那真的是太感谢少侠了,你的恩情,小凤无以为报,不如……不如……”
“不如就给我一些财物做路上的盘缠吧。”无念生怕她说出什么以身相许的话来,又想到自己当初离开过急,原本带来的盘缠都落在了那个村子里,于是赶紧出言堵住她的嘴。
陈小凤不乐意地说道:“这怎么行,些许盘缠,怎能报答少侠的恩惠呢?”
无念忙道:“行的行的,我要走的路很远很远,需要的盘缠也很多很多,用这来报答我,足够了,呵呵,足够了。”
陈小凤将信将疑地道:“真的吗?不知少侠要到哪里去?”
无念想想告诉她也没什么,于是答道:“我要去玉城。”
“玉城?在哪儿,我怎么没听说过呢?”陈小凤疑惑地道。
无念模棱两可地道:“玉城啊,在北方,离这儿可远了。”
陈小凤还是不解,问道:“北方?北方哪儿啊,是安北郡么?”
安北郡是大宁最北边的一个郡。
“安北郡?哪有那么近啊,还要再往北去!”
“都到他国境内了啊,看来真的是挺远的,那就这样吧,不过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以后你若有什么事情能用得上我们夫妇,只管开口便是,我夫妻二人在所不辞。”
安北郡对于陈小凤这样山里小镇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很遥远的地方了,听说无念要去的地方比这还要远,便答应了下来。
无念顿时如释重负,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东西就免了吧。”
无念见陈小凤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赶紧再道:“我昨日内力损耗过多,要回去调息了,姑娘,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罢也不等答复,急急关上了房门。
无念给陈小凤的东西其实便是那条黑背蛇背部的蛇皮,与其他毒蛇不同,黑背蛇的毒腺全部聚集在背部的蛇皮上,虽是至毒之物,但也有不少用处。
无念给与陈小凤的那一小块,若是经过一缸水的稀释后就不会致命,只能使人浑身酸软无力,且不能言语,但却有些许洗精伐髓,大大提升抗毒能力的奇效。
听到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无念终于是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虽然让你任人摆布,但帮你洗精伐髓,脱胎换骨了一番,也不算亏待了你。嗯,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