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见自己蓄谋已久的杀招被无念挡下,暗道一声“该死的小子”,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不过面对无念的质问,他也不会傻到承认自己的行径,而且故作惊讶地道:“杀人灭口?江少侠为何如此说?李某只是气不过这人欺骗大家,诬陷江少侠,忍不住想要给他一点教训罢了。”
“给他一点教训?”无念冷笑两声,“阁下这一掌的力道之大,就连江某都有些吃不消,若是打在他的身上,他此时哪还有命在?阁下这‘教训’是不是太过严重了些?”
“严重?”李平摇头道,“不不不,李某觉得对他来说并不严重。因为李某怀疑,此人就是那个杀害了魏大人与那些无辜下人的凶手,所以他才会在杀了人之后假扮幸存者来诬陷江少侠你。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恶徒,就应该当场打杀了他!”
“不,魏大人不是我杀的!”回过神来的铁牛惊恐地大叫着,看着李平的目光之中满是愤怒与不解,“杀人的明明就是……啊!”
然而他这句话还没说完,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
紧接着,众人便听到了马龙虎的一声怒喝:“什么人?”
无念急忙转身看去,只见铁牛正满脸惊恐地捂着自己的喉咙,喉咙外头还露出了一根细细地浸染了鲜血的银针,竟是被人从后头一针射穿了喉咙。而在铁牛的身后,马龙虎正一脸警惕地看着后头的人群,似乎那银针就是从人群之中射出来的。
无念此时也顾不得看住李平了,连忙俯身查看铁牛的伤势。结果却骇然发现铁牛的喉头被银针射穿之处有一圈黑色地纹理渐渐扩散,而铁牛的目光也已经开始渐渐涣散。
“针上有毒!”无念一声怒喝,没想到自己防住了李平的杀手,却还是没能救下铁牛的性命,让他被人给暗算了。
“席神医,看来又得麻烦你一会了。”杨轲听到铁牛中了毒针,苦笑着朝着身旁的席瑾说道。
席瑾道了声“无妨”,便快步走上前来,对着无念说道:“江少侠稍安勿躁,先让老朽来看看他的伤势。”
无念见是席瑾,连忙给他让开了位置,口中说道:“好,好,席神医你快看看他,看看还有没有救。”
席瑾点点头,俯身细细查看起铁牛的伤势。
半柱香后,席瑾轻叹一声,说道:“这只是一种较为普通的毒药,虽然致命,但并不算难救,可是铁牛却是被射中了咽喉要害,加上老朽今日是赴宴而来,没有携带药材,所以……”
“没救了?”无念试探着道。
“没救了。”席瑾遗憾地摇了摇头。
无念看着还有着些许生机的铁牛,仍不死心地道:“既然这毒较为普通,那我能不能以内力替他将毒给逼出来?”
“没用的。”席瑾摇头道,“若是毒针刺在别的地方或许可以,可是此时却是刺在了咽喉要害之处,所以就是神仙都难以将他救回来了。他现在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银针太过细小,还不足以一击毙命罢了。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了。”
“该死!”无念心中不甘,本以为能从铁牛的口中问出杀害魏京劫走漪儿的罪魁祸首,没想到铁牛却是转眼之间就让人给害死了。
“马都统,你方才可曾看清了出手之人?”无念突然想到先前马龙虎的一声怒喝,转头问道。
马龙虎摇了摇头:“此处太过昏暗,我方才只是察觉到人群之中有微光一闪而过,并没有看清动手之人。”
听到这句话,不远处的碧烟瑶目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无念没有注意到碧烟瑶的异样,缓缓站起身来,双拳紧紧握住,双目微红,声音压抑地道:“到底是谁劫走了漪儿?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他松开了紧握的双手,神色却是变得沮丧,喟然道:“漪儿,你到底在哪里?”
“呵呵,江少侠不必灰心,都说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相信江少侠总有一天是能够找到令妹的。”后头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却是李平。
无念冷冷地看着李平,若说李平与此事毫无关系,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他甚至觉得铁牛口中的杀人凶手就是眼前这个自称魏京故交之人。可惜的是铁牛到死都没有说出凶手的名字,所以他纵然怀疑,但却没有证据,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咬定此人就是杀人凶手。
而且李平的功夫太强,甚至比铁阆还要强了不少,凭现在的他,是完全对付不了的。就算加上一个碧烟瑶,都未必能将他擒住。
所以他没有冲动,强忍住了心头的怒气,不动声色地道:“既然如此,那江某就借阁下吉言了,告辞!”
此番没有救出漪儿,反而险些被人陷害,无念自然是不愿在此多留,拉上了碧烟瑶,两人便一同朝着外头走去。
如今魏京遭人暗害,这婚宴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到此的宾客大都是装模作样地安慰了一番魏京的家眷,随即也就纷纷告辞了。而魏京的那十房小妾也是虚情假意地哭哭啼啼了半天,之后也就匆匆返回了后宅。看那样子,应该是想要收拾贵重的珠宝首饰准备溜之大吉了。
树倒猢狲散,说的大致就是这般情形了。魏京平日里倒行逆施,名声本就不好,如今突然身死,又未曾留下子嗣,魏家在晋城的势力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就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
可以想象接下来为了争夺城守之位,魏京的“嫡系”们又会发生怎样惨烈的争斗。那些昔日的“亲朋好友”能够保证自己不牵连进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又哪管得上魏家之人如何?
至于那些个小妾,要么就是贪慕魏京的权势,要么就是他巧取豪夺而来,又哪里会有半分留恋?
整个城守府中真正伤心的,或许也就只有魏京那年迈的老父老母还有那些无辜身死之人的朋友或者家眷了。
杨轲虽然与魏京不合,但多少还是需要做些样子的,而且白发人送黑发人向来就是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之一,杨轲对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
不过杨轲在安慰了他们一番后,也就借故离开了。而自称魏京故友的李平,更是早已不知去向,倒是马龙虎带着百余名城卫军的士兵替那些哀痛不已的人们将死者的尸体收殓了起来。
上官智远远的看着这一切,脸色十分难看:“魏京死了?魏京怎么会死了?王海宁,你他娘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吧?”
上官智身后的两人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扮作了城守府上的下人。
左侧那人见一向风淡云轻的上官智竟是爆了粗口,忍不住劝道:“先生消消气,王公子不像是那种不顾大局之人,或许是他们当时遇到了什么意外,不得已才杀了魏京。”
上官智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心中那想要打人的冲动,冷声道:“这家伙擅自杀了魏京,乱了我的布局也就算了,还妄图嫁祸江无念。结果嫁祸不成,反倒将局势彻底搅乱了,如此一来,我想要控制住晋城就变得难上加难了。”
听他这么说,右侧那人有些疑惑地道:“我看方才的情形,似乎是杨轲替江无念解围的,可是杨轲和我们不是……”
上官智面无表情地道:“作为曦阳武忠王的儿子,杨轲又怎会是简单之辈?他正是看清了此时的局势,才会出手破坏王海宁的嫁祸之计,让我们难以收拾残局,之后不得不继续向他求助。他这手棋下得当真好,不仅卖了江无念一个大大的人情,还能从我们手中获取更多好处,而我们却没有任何办法。不得不说,杨轲才是此局最大的赢家。”
左侧之人忍不住问道:“那我们如今该做什么?”
“我们还能做什么?”上官智无奈地道,“自然是回到那李府之中,没有了魏京,我们也只能想想该如何才能将李常风这摊烂泥给扶到城守之位上去了。”
左侧之人闻言,犹豫了一会,问道:“若是先生真的为难,要不要属下去带几百弟兄过来?”
上官智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提议:“不用,如今局势虽乱,但我还是能控制得住的,只不过要麻烦了一些而已,还没有到动用弟兄们的时候。”
“那南王之事?”
上官智苦笑道:“南王之事,也只能往后拖一拖了。”
……
城守府外。
碧烟瑶突然拉住了准备返回福来阁的无念。
“臭丫头,怎么了?”无念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那个马龙虎有问题!”碧烟瑶一字一顿地道。
无念疑惑不解地道:“马都统?他怎么了?他为人不是挺正直的吗,他有什么问题?”
“正直?”碧烟瑶白了他一眼,“那只是他装出来的罢了,我们差点就让他给骗了!”
无念眉头皱起:“你是说铁牛遇害之事?”
碧烟瑶点了点头,沉声道:“当时根本就没有人暗算铁牛,杀害铁牛的,不是别人,就是马龙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