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陈自在放下心事,专心对付桌上的酒菜,对于对面雅座上几人的谈话也充耳不闻。他改装之后,已经没人认识,也没什么好担心。但对面几人说话声音虽然小,却句句听得入耳,让陈自在好不心烦。却又没办法说明,索性便装做什么都没听到。
过得一会,只那叫逸群的年轻男子不住说话,中年汉子显是不善言辞,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随意说着,那女子神色冷淡,始终也不说一句话。好在几人一路上如此也似习惯了,气氛虽说不上热烈,倒也淡淡的。不一会,那男子也不说话,三楼的雅阁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宁静里。陈自在固然自斟自酌,独守小趣,对面几个人也默默吃喝,不理其他。又仿佛各有心事!
一阵“嗒挞”的轻响惊醒了对面几人,那中年汉子脸色一变,不由握紧了放在桌旁的剑。听声音,有五六个人,屏风挡着还没看到人影。只听见店伙计演说着万年不变的说词,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清冷疲倦:“好了,来几样招牌菜就行了!你先下去了。”三楼雅阁上招待的人非富即贵,那伙计见惯场面,道了声好,便匆匆下楼。
这寻常的女声,却让陈自在心里一颤,一杯酒已快递到嘴边,却把握不住洒了些许在雪白的衣衫上,陈自在浑然不觉,只一颗心飘飘忽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对面的汉子注意到陈自在的动作,奇怪的看了一眼陈自在,若有所思。
陈自在蓦然惊醒,想到如今的处境,马上冷静下来,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装做不在意的抖了抖衣衫,也不再看楼梯的出口。
只听得脚步声渐近,屏风后走出几个人来,陈自在随意用眼角瞥了一眼,陈自在强忍着转过头,他知道他们还会说话。白微、凌俏依、齐宇、蒙俊辉和于哲走到剩余的唯一的雅座上,几人谁也没注意此时雅阁里的人,更不知道他们苦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
陈自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放松,完全投入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角色里,隐隐有一种难以言语的快感!他虽然疑惑几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成都府,但却不急,他们谈话的内容总会提示他的。
凌俏依一行五人在跑马酒肆只呆了两天,剩下的几天里,他们深入北原,到处寻找陈自在。几人离开归藏门的时候,凌惟章特意给几人传了一个三人聚灵阵,阵名三才。三人合修,一人为天、一人为地、一人为人,天地人号称三才,以此爆发出强大的潜力,沟通天地,合三人之功,进行灵识漫游。
一进北原,齐宇、凌俏依以及五人中实力最强的白微立即发动三才阵,但茫茫北原,哪里有陈自在的影子。除了齐宇,几人都不愿意就此放弃,凌俏依的坚持更让齐宇心里冒火。但尽管如此,十几天后,几人还是出了北原。虽然已入秋,但北原白日阳光依然暴烈,夜晚气温较之夏夜更是寒了几分。几人虽然修为在身,却也受不得这翻苦楚,尤其凌俏依自小没受过这样的苦,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却因为担心陈自在,久久不肯出来。
没找到陈自在,凌俏依的心里多了几分希望,但一想到他生死未卜,心里又不免黯然。几人出北原后,告别了陆云机一路东行。前几天甫一入川,陈自在的消息便传扬的沸沸扬扬,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
魔门新主、韦门女婿,和陈自在一起长大,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他心里的想法,但是长年在归藏门,又怎么忽然能成为倾轧互残的魔门三宗协力恭迎的新主。真正让凌俏依费心思的是“韦门女婿”这四个字。陈自在怎样黯然神伤的离开玉阳山,凌俏依不知道,但那样的心情任是谁也伤的足够深了,更何况是陈自在。人在伤心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凌俏依忽然觉得那些传言并非是假的。
假若陈自在那个时候忽然遇见一个对他好的女子,那……凌俏依不敢多想,北原里所受的苦加上这突然而来的噩耗,让她的脸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清泠泠的疲惫感让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多想了。
看着凌俏依黯然神伤,白微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却没有停止劝慰:“小依,小在离开玉阳山不过两个多月,又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何况我们一直不都希望他没事。眼前这个消息虽然说不上好,但至少说明他还活着。至于这其中的事情,我们总会弄清楚的!”
凌俏依的脸上扬起异样的光彩,轻声道:“师姐说的对,找了那么久,其实盼望着他没什么事。这样也好!小在是爹爹从小养大,他的品行爹爹也一直赞赏,绝不会出这种事情!”说到后面,她忽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念及其中关键,不由的俏脸微红。
疏狂放荡的陈自在手一颤,拿捏不住杯子,上好的官窑青花瓷杯哐铛一声,在地上摔成美丽的碎片。“他们从玉阳山千里赶来,难道就是为了找自己,看她的样子,是在为自己难过么?”陈自在失魂落魄,心里反反复复响着这句话,浑然不知道自己早已落如他人眼中。
凌俏依几人这才发现原来雅阁中还有一人,看到陈自在转过身的侧影,凌俏依腾的站立起来,眼中发出慑人的光彩,其他几人也似忽然想到什么,就要向陈自在走将过来。
如芒刺在背的陈自在这才惊醒,缓缓回过头,清俊却张扬不羁的脸却让凌俏依心神一黯。其实谁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陈自在,只是陈自在刚才失魂落魄的侧面仿佛他在归藏门的那次,让凌俏依印象深刻。只是眼前的这张脸,却怎么看都不是陈自在。
这一切都收在了那中年汉子的眼中,他似乎恍然大悟。却又似乎疑惑更甚。
陈自在知道不能继续呆在芙蓉楼了,这样下去,他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何况凌惟章有伪装奇术,也并非没人知道。
匆匆结了帐,陈自在下了雅阁,回到了芙蓉楼为住客提供的西厢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