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浮绕,房间里香气缭绕,却不是道家修身用的醒脑檀香,而是女子用的五彩香缨,这香缨不同于一般女子佩带身上的物类,而是直接取材花蕊,提炼后做熏香之用。一般女子总喜欢身上佩带香囊,但凌俏依却讨厌这些,莫名的不喜欢。她不记得这种讨厌什么时候开始,隐约记得是什么人说过后才开始的。只不过那人的面孔却总是想不清楚。
这一个月来,她都不记得第几次这样坐在窗前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不怎么好,明明那个一直粘在自己身边的人走后,自己应该高兴,可是心中竟然隐约的有些疼。想起泽玉峰的齐宇师兄,心里也始终淡淡的,好象自己以前的想法在一夜之间全变了。难道就是因为那个人,可自己明明不喜欢他啊!
“一定是我心存内疚,毕竟我伤害了他......”凌俏依急忙摇了摇头,驱除心中繁杂的想法。窗外的几株黄灿灿的菊花,开得正浓。他走的时候这菊花连花苞还不曾有,不想已经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凌俏依没有注意到自己把这些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他只是感觉不断的烦躁,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时间都留在了窗前的这个简单的书桌上。
也许是想得累了,她拿起了那支经常用的画笔,开始了无意识的乱涂,心情抑郁的她并没有注意到画上的人物已经不是她曾经日思夜想的齐宇师兄。
“嘭、嘭、嘭......”房间的门极有韵律的响了几声,木门的质地很好,敲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凌俏依却有几分不耐,只可惜她也没有办法。不用猜测那极富韵律的敲门声,在归藏门敢敲凌悄依房门的只有一个人。
看着女儿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清减了许多,凌惟章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忽然扫到书桌上一张简约凌乱的画,他淡淡道:“还在想小在吗?”凌俏依顺着父亲的目光,却见自己刚才信手涂成的那张画上是一个自己根本没想到会画出来的人,赫然便是陈自在。
修士并不禁欲,对于男女的感情也看得比较淡,但是这样让自己的父亲看到自己画到一个男人,凌俏依不免有些心慌。她并没有在意到父亲的言外之意,她在奇怪自己的画上怎么会出现这个人。
有心向父亲解释一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眼前的证据还在。慌慌张张的遮起那张画,凌俏依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这个在自己的印象里宠爱自己却又不失威严的老人。虽然在修真之人看来,刚刚过了60岁的父亲还很年轻。
凌惟章神色间倒也没变化,只淡然道:“也许齐宇并不是很适合你。”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在凌俏依的耳中却尤似惊雷,站在窗前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整个人傻傻的。凌惟章心中也颇不忍,却尤自低声道:“我知道小在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凌俏依煞白的脸色好了一些,想问出一句话,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冤枉了,还责备他,让他忍不住委屈出走,对吗?”想着那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年,凌惟章忍不住对女儿生出了几许怒气。
凌俏依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唯一的一次发火就是不久前当着归藏门下五大峰的全部弟子对着陈自在责斥。而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小在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太温和,也太沉静了,这样的性格最适合修炼,但是对于归藏门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小在的资质和悟性在整个归藏门没人能比,可是他这样的性格,我怎么放心把归藏门交给他!”
“爹!你要把掌门传给小……他?!”尽管吃惊,凌俏依依然避开了那个比较亲密的称呼,代之的则是一个冷冰冰的“他”。
凌惟章的脸上生出一股绝伦的傲意:“我凌惟章的弟子岂是一般人,小在的归藏气已经炼到第五重,年轻一辈中是真正的第一人!即使你心目中那个才华出众的齐宇师兄也不过勉强到第四重。”
“怎么会!他平常不是……”凌俏依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惊讶,倒没有过多的在意自己的父亲提到曾经无比炙热的名字。仿佛那个人跟自己没有丝毫关系。
凌惟章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我带他回山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事了。或许是童年留下的阴影太重了吧!沉静、温和、不显山露水,从不去和别人争什么。而且能避免被人注意的时候,他总会避开。如果不是你,也许很多人都记不起我还有这样一个弟子吧。”
听着父亲的话,凌俏依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略略单薄的身影,他似乎总是藏在阴影下,眼神显得很忧郁,但偶尔摄出的光彩总是光华夺目。想起自己做的事情,凌俏依也不禁有些黯然,自己怎么会那么蠢呢。
“所以他需要历练,我需要的小在是能够撑起整个归藏门的领袖者,而不是有个强势的隐者。不是我不为小在着想,实在是归藏门前路堪忧啊……”凌惟章有些感慨,似乎看着玉阳山蔼蔼的流云陷入了沉思,“所以我并没有怪你。虽然你对小在造成了伤害,但这些却是我一直在寻求的契机!小在的心思太温腻,如果没有一点的刺激,他的一生可能就会平平淡淡的下去,这不是我想看见的。而且到了最后,这样的心境还可能阻碍他修为的提高。”
“不过,你也应该反思反思自己的行为,石门事情都不要想当然的去做!”凌惟章悠悠叹了口气,“小在对你的意思,整个玉阳山都看得出来,但他性子太过沉静,不要伤害他了!”说完这句话,凌惟章的人已不在房间内。
凌俏依愣愣的站在窗前,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响着一句话,“小在对你的意思,真个玉阳山都看得出来”。凌俏依摸了摸自己的脸,烫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却哪里还有齐宇这个名字。
这么多天凌俏依第一次出房间,看着不远处师兄弟们的惊讶,她只是淡淡的浮起一丝笑意,算是打招呼。野花杂树铺径,浮云遮翠竞秀,归藏门所在的玉阳山本就是一座灵山,景色秀逸绝伦。而碎玉崖就是凌俏依经常来的地方,陈自在在的时候也经常陪她来这里。想到这里,凌俏依嘴角慢慢溢起一丝笑容,仿佛淡漠的淡融花绽然开放,却蕴涵着淡淡的情意。想通了一个问题的她终于抛开了多天的郁愁,剩下的那个问题就最简单不过了。
“那个呆子还不是几句话就哄好了……”曾经的经验让凌俏依很有信心。
“师姐…….师姐,不好……了,出事情了…….”一声急促的喊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凌俏依,却见一条人影从不远处飞奔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