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谈良久，陈自在心怀也畅开许多，不在为青光壁的损坏自疚。实际上，当初是惠空坚持让陈自在参透青光壁的隐秘的，所以并不关他多少事情。即使如此，陈自在还是心里一阵不安。

　　倒是惠空，看不出任何介怀，眉目平和，须发如雪。如果不是陈自在记挂着他赶自己下山的情形。大概印象里永远想象不出这个老和尚还有其他的神情。

　　“小朋友无须介怀，青光壁虽然为如我门历代门人守护，实际上却并非如我门之物。更何况本身便与小朋友有极大渊源。”惠空看出陈自在的心思，乐呵呵道。

　　陈自在微微一笑，道：“只是心里放不下，毕竟青光壁的损坏与我有莫大的干连。何况，青光壁也不仅仅只是祖师遗迹，更多的应该是守护的功用。”惠空手里的念珠一直没停，闭了闭眼睛，道：“小朋友山腰应该看到了很多东西，如我门以建筑人阵法也的确是以青光壁为基础的。祖师当初也难辨认青光壁隐秘，但蕴涵的强大无匹的灵气却恰好催动阵法。”

　　陈自在没有说话，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他不是个死心眼的人，惠空说了那么多，他多少也明白了些，佛门渡人，心魔是很重要的一个方面。过多的沉溺自责之中，原也不是男人的做法。陈自在很快的放松心神。

　　“今后大师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多的话不说，但该说的不能藏掖着。如我门失去幻阵保护，完全暴露在公众与修真门派眼前。佛门式微是一个尴尬的问题，尽管实力不是问题，但难免没有人上门。之前太长宗的到来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惠空赞许的笑了笑，他并不是在意陈自在的义气，佛家所云，人的心性至重。

　　“是该变天了，格局可能要被打破了！”惠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陈自在刚想起身，惠空却已在门外，声音远远飘来：“小朋友晚些来千佛殿。”

　　陈自在愣了片刻，他倒不是担心惠空找他的事，只不过看来大师的心里也不能完全安静。即使身在空门，也不能完全抛弃六欲七情。远离尘世又能怎么样，尘世外也有尘世外的法则。佛门的出现必将打破道门正统形成的格局。

　　惠空一句“该变天了”想必也包含了不少感叹啊！

　　当然这么多的事情和陈自在本身并无多大关联，他自己的事情已经够多，何况这么大的责任也并不是他一人肩负得起的。不过这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别的人未必便会这样想。向窗外看去，前几日开得正浓的秋海棠早不复当时光景，花瓣的尖端已经开始泛黄枯萎，凋谢也就快了。

　　没来由的感叹了些许，陈自在又不免苦笑：自己连自己都弄不懂了，心思还没这么细腻吧。

　　晚饭依旧是明然是送来的。弄明白陈自在竟然是跟在自己偷偷潜回来的，明然阿弥陀佛了就声，淡定的小脸也不由的红起来。毕竟还是小孩子。

　　夜色刚起，秋露渐浓，陈自在起身，慢慢赶往千佛殿。一路上见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很大一部分还都蓄着长发，分明尘世中人的衣着。陈自在知道是从外面赶回来的如我门人，惠空传信如我门人回门，陆陆续续的已经开始回来了。

　　“进来吧！”陈自在刚到门口，惠空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陈自在点了点头，收起心里的胡思乱想，千佛殿有大小罗汉菩萨三千，各结佛印，宝相*，陈自在升不起任何心思。烛火摇曳，明暗交替里，惠空依然一身白袍仿若仙佛，无比神秘。

　　“小朋友体内气息紊乱不堪，已然危殆！”惠空话里听不出悲喜。陈自在却不放在心上，道：“生死有命，大师也不必多想！”

　　惠空道：“佛祖说四大皆空，原也不留恋俗世。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小朋友于我门有大恩！”

　　陈自在洒然一笑：“若非大师救我回来，自在又怎么帮的上忙。所谓因果循环，大师种善因，得善果。至于自在于如我门有恩，这样的话大师又何必提起！”

　　“阿弥陀佛。老衲小看小朋友了，不过能救得了小朋友，老衲断然不敢放弃。”惠空抚须而笑。

　　没有人会愿意舍弃生命，陈自在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这样说，原也只是觉得有愧，若非惠空救他回来，早没了命，后面的事也就完全不存在了。

　　“小朋友自从融合了青光壁上的能量后，一度阳气过盛，阴气盘踞丹田一隅。虽然气息不稳，但张弛有道，两气也不曾搏结于内。因此小朋友也算得上暂时安全。”惠空轻轻皱了皱眉，“不过前夜小朋友与那太长宗的金宗主相斗时，屈居一隅的阴气忽然强盛起来，或许还不能与阳气交争，但是气息已乱，比之老衲救小朋友回来的时候尤要严重了几分。”

　　陈自在不担心死掉，却对那种剧痛深有余悸，沉声道：“大师也知道我因缘下曾习得《易阳典》。自在自忖魔门功法与《易阳典》一脉相传，虽有差别，但本属同源。气机相引下才会如此。”

　　惠空沉吟半晌，道：“小朋友猜得或许不错。不过眼前紧要的并不是这些。”惠空自袖中拿出一本小集子，递到陈自在手中，道：“佛门普度众生，也修心养神，阴阳二气交结，惟有这大梵般若能平小朋友体内乱气。”

　　陈自在脸色一变，他自然知道大梵般若意味着什么，忙道：“大师不可。佛门至宝，岂能传于自在。”大梵般若并非如我门所有，而是整个佛门的无上典籍，其文字不过三千，却记录了佛门最精深的心法。惠空如此做，恐怕会挑起佛门的再次争端。私传佛门秘法，算不得小过。

　　惠空摆了摆手，道：“大梵般若艰深晦涩，老衲穷尽四十年之力，也不过窥得千叶一樟。小朋友自己修习，老衲也不做多的解释。至于传法于小朋友，小朋友日后自然会知晓原因。”

　　陈自在道：“佛门清静多年，自在不想为一己之私，挑起争端，涂炭生灵，还请大师成全！”惠空呵呵道：“小朋友有心了。不过老衲一人还不敢私传佛门秘典，小朋友尽管放心修习！不过大梵般若为佛门异宝，小朋友参研最好还是在千佛殿，或许还有益处！”说完，便转身离去。

　　烛火幽幽，诺大的一个千佛殿只剩下了一个呆呆的陈自在。

　　“这个老和尚还真是大方。嘿嘿，还呆着干什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陈自在骇然四顾，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是隐藏在体内的蚩尤元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