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的话音落下时,老人的呼吸也突然变得异常沉重,他瞪大了眼睛,瞪着徐长青,脸上的神色无比复杂,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樊家身上的血脉诅咒已经延续了百余年,是他们家最大的痛苦源头,他甚至为了不遗祸后人,没有娶妻生子,就此断绝樊家的血脉,终止这个制造百年痛苦的恶毒诅咒。然而,现在徐长青却告诉他,能够帮他解决掉身上的巫咒,这让已经完全绝望的他重燃了生的希望。
只不过,在兴奋过后,老人很快又陷入到了平静之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过了良久才叹了口气,充满不甘的说道:“要是早二十年,哪怕是早十年,阁下能够来找我,或许……唉!这也就是命。”
见到老人如此态度,徐长青皱了一下眉头,跟着将入京后始终收敛起来的神念释放出来,快速的在老人身上扫过一遍,然后在人道之力被惊动之前收回体内,同时他也面露诧异的朝老人,确认道:“你竟然修炼了太阴玄鉴?”
老人苦笑了一下,点点头,承认了徐长青的猜测。
太阴玄鉴虽然名字听起来颇有些仙气,但实际上却是一门不折不扣的邪道法门,创出此法的人是一个太监,为的就是最终逆转阴阳,让自己摆脱这种不男不女的残缺状态。也因此任何修炼此法的人,无论此前性别是什么,最后结果都会产生不可预料的阴阳逆转,女人长胡子、男人变天阉都还是小事,最古怪的是有时候甚至会出现半身为男、半身为女的诡异变化。
“你是为了压制诅咒?”徐长青又问道。
虽然太阴玄鉴极为邪门,但其逆转阴阳的效果却是正对巫门咒术的不二法门,几乎所有世俗人间已知的巫门咒术都会在太阴玄鉴阴阳逆转的效果产生时被克制。
老人点点头,道:“其实这本太阴玄鉴是我父亲弄到的,他并没有修炼,而是留给了我。如果不是修炼了这么邪法的话,或许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徐长青闻言,沉默了下来,刚才通过神念查看,老人潜修二十年太阴玄鉴已经修炼到了很高境界,其铸铜手也因为得到了太阴玄鉴之助得以更进一步,进入大成之境。所以其体内阴阳逆转已经发生,无法挽回。虽然太阴玄鉴的功力未能将其体内的诅咒之力消除。但却已经将诅咒之力压制得死死的,其体内力量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平衡状态。徐长青估计如果自己出手帮其解决体内的血脉诅咒,那么他体内的力量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失去制衡的太阴玄鉴功力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就不得而知了,最可能是让老人彻底变成一个女人,但也不排除变成其他无法言喻的怪物。
如果是由金仙本体或者那几具分身之一出手的话,徐长青倒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消除血脉诅咒的同时,也将太阴玄鉴的法力驱散,让其身体不再因此发生更进一步的变化。虽然不能恢复其之前已经逆转的部分,但让其维持原样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惜现在徐长青仅仅只是一具凡人肉身,而且体内力量还有着诸多限制,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完美的解决老人身上的问题,所以之前他所开出的条件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我有一件事想请阁下帮忙。”老人没有让徐长青为难,主动改换条件,道:“我希望阁下能够为我儿子指一条好走的明路。让他少受一点磨难,多一点好运。”
“可以。”徐长青点点头,道:“不过有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我指点是一回事,你儿子如果不愿意遵照我的指点行事,那么即便我指点了也不可能让他有任何益处。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老人非常豁达的说道:“无妨!如果他真的不知好歹的话,那么这就是他的命。”说完,他便朝徐长青问道:“阁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不需要,你只要放松心神,不要抵抗就可以了。”徐长青一边说着话,一边示意老人坐好,紧跟着在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徐长青便将神念凝聚成针,从其印堂钻入到了他的识海之中,最终落在了他的神魂内,开始搜索其记忆。
在神魂之中搜索记忆非常麻烦,因为一个人一生有太多杂乱的记忆,这些记忆或许是拥有者一辈子都无法再想起的记忆,不少人认为这些记忆都已经自动消失了,但实际上这些记忆都完好的保存在了神魂之中。想要在这些杂乱的记忆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部分正确记忆,这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徐长青却有自己的办法,他利用神念凝聚成那九个紫铜葫芦的形象,打入到了老人的神魂之中,而与这紫铜葫芦有关的记忆则立刻与之产生出了共鸣,从无尽的杂乱记忆中脱颖而出。
虽然比起几乎无尽的杂乱记忆来,与紫铜葫芦有关的记忆不过是沧海一粟,但其记忆残片的数量也多大几百个,可以说是老人小时候看他父亲制作紫铜葫芦过程的全部记忆,而这些记忆也没有任何循序可言,只能徐长青一个个的查看。
徐长青不止一次探查过他人的记忆,对于因为探查记忆而产生的一些小弊端,他也能很轻松的解决,所以查看记忆的速度也很快,不过片刻就已经查看过半的记忆,同样他也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内容。
“太监?”徐长青很快就看到了老人记忆中那个向其父亲订制紫铜葫芦的人,只不过老人那时候的岁数不大,加上是深夜,看得也很模糊,记忆也同样的模糊,唯一能够清楚的就是那人衣服的下摆和一双官学,凭借这个特征徐长青也很快得到了答案,当年订制这紫铜葫芦的人是宫中的太监。
找到想要的东西后,徐长青将神念收回体内,虽然整个查找记忆碎片的过程所用时间非常久,但对外界的人而言却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老人只觉得眉间印堂处有一阵针扎的疼痛,皱了皱眉头,见徐长青已经面色凝重的坐在对面,便疑惑的问道:“阁下为何还不施法,莫非有什么难处?”
徐长青应答道:“已经施法完成了。”
“已经完成了?”老人着实感到有些惊讶,在他看来搜人神魂记忆绝对是了不得的**术、大神通,即便不需要开坛立帆,也至少要掐诀念咒才是,可现在徐长青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施法完成了,这让他心中原本对徐长青身份还存有的那一丝怀疑尽数消散,在他看来也只有如此手段才配称得上是外道第一人。
老人虽然对徐长青施法的细节感到好奇,但也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在沉思了一下后,他问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问题,道:“阁下已经找到当年找我父亲铸造紫铜葫芦的那人吗?”
徐长青点头道:“找到了。”
“是谁?”老人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徐长青给出了一个让老人疑惑的答案,随后又补充解释道:“你当年才刚刚睡醒,看什么事情都很模糊,最终只看清那人的衣服下摆和他的鞋子,因为当时你很想要一双新鞋子,所以注意力都落在了那上面,这段记忆也就特别深。”
老人尴尬的挠了挠头,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徐长青是真的查看过自己的记忆了,像这类记忆不提醒倒也罢了,一提醒很快就唤起了共鸣,让他重新记起了当年的那一幕。
在尴尬笑了笑之后,老人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年的这段记忆,很快也回忆起了那双特征明显的官靴和衣服下摆,神色愣了一下,道:“是太监?”
“嗯!”徐长青点点头,跟着说道:“就是不知道是谁门下的太监?”
“当然是……”老人正想要说出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但他很快又哑然无语,因为他这时也想到,当年的时候因为清帝逊位,清宫内数万太监、宫女除了很少一部分依然和逊位的那人移居颐和园,其余的都解散回家了,而当时在京城周边的军阀大多都喜欢在家里养一些太监、宫女来享受一下过去想都不敢想的皇帝待遇,所以即便知道那人是太监,对于其出处也无从考之。
徐长青沉默了一下,忽然有问道:“你父亲传给你的那本太阴玄鉴还在吗?”
老人愣了愣,道:“阁下是觉得那本太阴玄鉴是这个太监支付的紫铜葫芦酬劳?”
“或许吧!”徐长青也不太敢肯定。
老人想了想,抬手朝一旁最大的那个黄花梨书柜最顶端的红色盒子,道:“那本太阴玄鉴就在盒子里面。”
徐长青闻言,伸手朝那盒子一招,盒子便像是羽毛一样随风飘起,落在了徐长青的手中。徐长青也没有理会对面老人那羡慕的眼神,将盒子打开,把里面用红布包裹的书册取出来,打开看了看。
太阴玄鉴这个法门非常邪门,外界流传很少,大多都在宫内修通,所以记载有此法的书册大多都是手抄本,而现在徐长青手中这本也是手抄本,而且上面是一笔写得非常好的馆阁体。
“竟然是明朝的本子。”见到见到书中的字,徐长青不由得迟疑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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