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
雪千元转身，挥手一指，他手中的长剑之上登时散出无边寒气，寒气如潮，奔涌向前，寒气如卷，百转千回。
杨程身在空中，并没有打算理会源自身后的攻击，他的一击，乃是决死一击。无论这一击能否建功，他的命，都注定不会再继续下去。
然而，自身后袭来的寒潮连杨程最后的心愿也不肯让他有机会达成。他的长刀高举在空，尚未落下，寒潮已近。
寒潮自背后而来，在杨程的身后绕到身前，绕着杨程的身体旋转数匝，顷刻间便将杨程整个人身外包裹了一层雪白冰层。
霎时间，杨程成了一具冰雕，非但无法将手中的刀斩下，他的人也很快坠落地面。
杨程所化冰雕坠落地面，与冻封的大地撞在一起。冰雕碎裂，杨程的身体随着冰雕的碎裂也化作了无数的碎块，他的身体血肉骨骼在被冰封的那一瞬间，已然被冻成了坚硬的冰块，在那一刻，杨程已经死去。
“杀——”
奔腾而来的定北军踏着他们袍泽的血肉冲了过来，许多人更是亲眼看到了杨程被冰封碎裂的那一刹那。霎时间，他们发出了此生最沉重的一声嘶吼。
“他们，值得尊敬！”
战场上，真正的勇士是受人尊敬的，哪怕是彼此敌对。
雪千元看着那些奔腾而来的骑士，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剑。
而这一次，金城军的战阵中没有箭雨飞出，也没有投枪射出。
转瞬间，幸存的定北军骑士已经到了近前，寻常士卒一箭之地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只是几次呼吸，很短。
然而，这一箭之地，却忽然成了他们的噩梦。
大地震动，两侧的山隘忽然崩塌，滚滚巨石、流沙呼啸冲下。在狂暴的自然之力下，人力是那么的微小。
一刻钟后，大地不再颤抖，巨石消失，流沙不见。而在雪千元等人的面前，却陡然多了一座隆起的土丘。杨程率领的五千定北军，尽数埋在这片土丘之下。
孔子羽自军阵中缓步而出，先是看了看被冰封摔成了无数碎块的杨程的残尸，又看了看那忽然形成的土丘，眸间一片凝重。
“葬了他吧，立碑与此，以警后人！”
孔子羽并未多言，对雪千元的手段，也不加评说。两军之战，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且，杨程所部，极烈，想要收服他们，毫无可能。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当今乱世，如杨程这般的人，也不过是大浪淘沙。
雪千元点头答应，当即命士兵将杨程的残尸收拢，就葬在这片新形成的土丘之上。石碑以及碑文，却只能等到战后。
此刻，还是金城与沈洛水的决战之夜，他们还有着艰巨的任务。
大军绕过这土丘，与前方的怀毅等人汇合。
怀毅在地动山摇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人策马赶了过来。然而，他只能看着定北军的人马被那崩塌的山坳完全掩埋，欲哭无泪。
“怀将军，两军交战，无所不用其极，希望你不要介怀！”
孔子羽看向面带凄然的怀毅，任是谁，亲眼看到自己曾经的袍泽这般送命，都会心中有些不忍。然而，这便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要活下去，唯有杀死敌人。而要杀死敌人，便只能无所不用其极。
怀毅怅然，道：“军师，我知道。只是，一时有些伤感。你放心，我既已做了选择，便明白自己的立场。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怀将军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只是，接下来，还得麻烦将军！”
“是我该做的！”
定北军大营被灭，留守的三万多人尽皆“被杀”，这必须让沈洛水知晓。不然的话，孔子羽的那一番布置，可就成了无用。而且，以沈洛水的心性，即便是在北门惨败，他依然会不死心。只要他看了大营的惨状，剩下的事情，孔子羽只需稍加散布流言，便可彻底抹平。
“来人，绑了！”
孔子羽当即下令，立刻有军士上前，将怀毅，以及他身边的几个人绑了起来。而这些人身上的棉衣皮甲，更是在被绑起来之前被刀割出了不少的口子，说不得又是一些染血的伤口
“不用绑那么多人，笨啊，五个，五个就够了！”
孔子羽一看下面的人打算把怀毅和那几十个人都绑了，那叫一个无语。这帮子混蛋，难道就不知道用脑袋思考吗？
很快，怀毅以及身边四个千户都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押上战马，向前疾驰。
金城北门外，定北军的攻势依旧在继续，已经有不少的人登上了城墙，正与城上守军肉搏而战，不时有人惨叫着坠下城墙。火焰明灭之间，映出了城墙上厮杀双方那狰狞的面孔。
赤红的双目，染血的刀枪，震天的嘶喊，这是一场野蛮的战斗，人与人之间，生死机会的争夺。
“报——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斥候急冲到正面露得意的沈洛水面前，开口一句话，就让沈洛水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寒冰。将近一个时辰的鏖战，定北军终于攻上了城墙，只需再接再厉，就能拿下金城北门，他的大军便可浩浩荡荡杀进金城。可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个斥候前来告诉他，他们被包围了？
“你说什么？”
“将军，我军后方出现大量敌军，在他们的阵前，小的看到了怀毅将军！”
“怀毅，他不是留守大营的吗？”
“将军，您看南边，火光冲天，大营，应该，应该是被攻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沈洛水觉得这是老天在跟他作对，为什么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在眼看成功就在眼前的时候失败？“不可能，杨程不是带着五千军南下去了西门的吗？如果真的是金城军，他怎么会没有消息传来？”
“报——”
杨程派出的报讯士兵终于到了！也是沈洛水的运气太差，杨程派出的报信人在路上马失前蹄，损了坐骑的骑兵，只能依靠一双腿，却终究是慢了半拍。
“我不会输的，我尚有八万大军可用，我不会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