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容，是李陵从柳娘那讨要来的贴身丫鬟。

　　几个月前，被人牙子卖来花楼的倾容，一脸无辜，羞涩，怯意。独独没有的，是恐惧和绝望。

　　那时候，李陵还不是花魁，却已凭着独特的乐种走俏，风头不让那时的花魁。

　　无意的，李陵遇见了倾容，倾容的笑容，令她眼前一亮，她知道，这个少女开阁的话，必迎来浪客无数。李陵去求见了柳娘，点名要了倾容做她贴身丫头。柳娘思量片刻，点头答应。

　　初时的倾容，还是很乖巧的，她嘴巴甜，又很是爱笑，让李陵的心温暖的很。别人都以为她李陵是故意整这个少女，怕少女抢了她的位，只有柳娘明白，李陵是疼倾容的。

　　可是李陵却不知道，倾容却不是简单的少女，她的心，向往着那风花雪月，她李陵的好心，只是换来了倾容的憎恨。倾容开始偷偷化妆打扮，偷偷的勾引那些恩客们。

　　她驾御男人的手段，似是天成。

　　李陵看清楚倾容后，每每发火，出手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李陵就是不放倾容，她甚至愿意出钱，为倾容赎身。

　　但是倾容却是不要！她要的很简单，出阁做粉头，倾容说，她会是天下最美的。

　　“既然这样，陵儿她何必还要执著呢？”楚言听柳娘说到这里，很不解的问。

　　“你真猜不出来？”柳娘看着楚言，不答反问。

　　楚言默然，她确实猜出了几分，怕是在倾容身上，李陵看到了她自己的以往，李陵是不想倾容这样好好的一个姑娘，被糟蹋了去。

　　楚言将她猜的说了出来，她想起倾容跑出李陵屋子时，李陵那悲伤绝望的神情。

　　“我柳娘从不做逼人为娼的事情，呵呵，说这话也许你会觉得我该自打嘴巴，因为当初是我把李陵推上楼台的，只是这其中的用意，我也不说了，只说一句，花楼的女人大都是苦命人，但是人么，活着总是好的，而要在花楼里活下去，靠什么贞烈之性根本无用，真正有本事的，是那种在众恩客间游走却不湿身的姑娘。李陵现在到是明白也学会这一点了，但是她的心，还是太单纯了些，真因为这分单纯，使她看不清，像倾容这样的姑娘，骨子里就是恩客们的尤物。这是天性！就可女子天生爱美一样。倾容，就是那种没男人活不得的人！”柳娘拿着手绢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楚言发现才说这几句话，她的脸色就有些苍白起来。

　　楚言正想问她身体是否有恙，柳娘已自说道，“最近老是觉得身困乏，岁月不饶人啊！”话锋很快一转，柳娘问道，“李陵说，没有人的天性是改不过来的，她也一定能让倾容有所改变，梁言姑娘，你觉得，李陵的话对吗？”

　　楚言点点头，“人性之初，本为善，倾容现在年纪小，等她……！”

　　“呵呵！”柳娘摇着头发出笑声，打断楚言的话，她双眼微闭，向靠椅上挨，“我柳娘见的人不说上千也是过百，若是连人都不会看，那这花楼，也维持不到现在了。李陵说那话，是对的，因为李陵的性子就是那样，但是言姑娘，你若也觉得天性随随便便可以轻易改变的话，我只能说，你在撒谎，或者是你根本就是在违心而说。”柳娘说到这里，突然睁开眼来，直直的看着楚言。

　　楚言别柳娘看的心里发寒，头不住的低下去，取茶掩神色。楚言很心虚，柳娘的话，几乎一针见血，点破她心里的回答。人的天性，能否改变？她的答案是，能，但是改变的时候，必然是这个人吃得不少亏，前路绝尽之时！而且由好变坏容易，有坏变好难而已！单是顺风顺水的环境，没有让一个人产生绝望和恐惧的话，天性，是很难改变的。而这个改变，不是单纯的就从正变反或者从反变正，而是在一定条件上，产生的一种自救的变数。

　　是了，变数，就像楚言自己一样，她那曾经善良的天性依旧善良，只是在一些绝望的的压迫下，在生存的胁持中，她的骨子里，就真没有一丝残忍和冷漠吗？就像当初在戎城，当她发现叶子服的阴谋后，她就化身魔鬼了，魔鬼的她，欺骗了叶子服的感情，选者了葛阳的死亡，那一村的人也为她连累。她坏吗？她好吗？定论应该是什么呢？

　　人的心里都有天使和魔鬼啊！

　　柳娘见楚言半天不说话，脸上的笑容增了几分，她的眼睛再次闭上，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疲倦，“姑娘每一次来我花楼，都是心里有一定的打算啊！这一次来，断不单单是看李陵吧？”

　　“柳妈妈看的清楚！”楚言知道，柳娘这般问，那定然她心里已经有几分数了。她需要借助花楼的人，也需要从柳娘那知道更多的事情，若趁时和柳娘说，再好不过。她这样想的时候，叹息自己到底不算是意义上的好人了，原来骨子里的自己，也是坏人。

　　“恩！”柳娘点点头，“多来看看李陵吧，那丫头，是花楼里最让我担心和心疼的人。而你……和她一样，都是痴情的人，只是李陵却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若她有一分心肠，也断不会再被伤害一次后，再为人而伤了！”

　　楚言苦涩一笑，柳娘这话，不像是夸人的。

　　“李陵她……”

　　“第一个男子要了她便再无踪影，第二个男子要了她，却是家有悍妇。可怜李陵，不敢争，亦不敢怒！”柳娘短短数语，已让楚言明白了大概。

　　楚言从花楼出来的时候，天际已微微放亮----------她在花楼，居然待了一个晚上。她这时候才感觉有些疲惫来，但是更深的疲惫，却是来自于精神层面的，柳娘和她谈了很多，将她心里那么多的门扇扇开启，她更清楚的认识自己的内心，也更感觉到疲惫了。

　　想要一世简单的生活，就那么难吗？她不由的想。

　　因天色尚早，路上行人渺渺，楚言并不意外的看到了叶子服，也并不意外他会跟上自己来。他是在等她，她晓得的！很卑鄙的心态是，她并不想现在得罪他，她觉得，也许，他又能帮上自己忙了。这个念头的生起，也让她越发看清楚自己心底的虚伪和龌龊。

　　呵，披着善良外衣的邪恶！

　　楚言并没有直接回留月轩，而是去了小四合院，她早就想过来这里看看的，无奈总是没能来，当初对玉秀姨许下的照看着屋子的应承，似乎都成了空话。

　　开门的依旧是春娘家的那淘气小子，而后是春娘抱着已讶讶能语的小女儿出门来迎。他们一家三口之所以起的早，是要出门去买菜看来着，城里的菜都太贵了，他们一般都是早早起来出城问菜农直接买的。吕良不在，老手艺人也不在，而北屋中，灰尘深蒙，楚言单是看那锁就知道，楚灵，那个突然离开的女子，再没有回来过。

　　楚言在院中石登上坐了会，春娘是羞涩少言的人，但是她还是告诉了楚言她和吕良成了夫妻的事情，并说吕良在衙门上当参云云，至于老手艺人，还是老样子。楚言硬塞给春娘一些银子，一是给为她和吕良新婚用的，另外则是请春娘照顾着老手艺人些。对于老人家，楚言心里是有愧的，她当初是想帮老手艺人，一并也是利用老人家的手艺谋些银子，可是实际上，到现在，暖玉一事也没能落定，错过了那时候的时机，现在要办起来，难上加难了。

　　走出四合院的时候，楚言细算了下时间，当初玉秀姨说，她半年时间就回来，这样算，她也是时候要回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了音信？楚言不愿意往坏处想。

　　“你这就回去了么？”叶子服看看楚言走的方向，终于是开口问了句，他从花楼门口起，就一直随着楚言，刚在四合院，春娘就偷偷打量了他好几眼，春娘是觉得他眼熟，不过终究没想起来他就是当初楚言救回来的男子。

　　“难得你还要跟着么？”楚言也不看他，不冷不热的回他。

　　“我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一路走，挺好！”叶子服笑笑，快步追上楚言，于之并行，他侧头看她，道，“我是要向您道歉的，前些时候，我不该那样说话，纳兰风他……。”

　　叶子服的话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楚言突然停了脚步，而他从侧面看到，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死死盯着前头，连带着她的唇形，都出小“0”样。

　　叶子服不免顺着她的视线，向前看去。

　　前面的人，并不是叶子服闪想的纳兰风，而是一个修长消瘦的男子，正在接一户人家的小仆提出来的夜壶子，男子的身上的衣裳既脏有破，奇怪的是他的头发却打理的光亮整齐，一丝毛糙无有。他的身侧，是一辆装着四只带盖大木桶的独轮推车，屎臭迎风而来。

　　楚言看了几眼后，即可转了声，绕走到旁侧巷中。

　　叶子服心下奇怪，却没有问，他不需要问，等下让人查查那男子，自然就有答案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