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穿来已经大半个月了,钟灵儿的事也知道了七七八八,这身体的主人是钟家最小的姑娘,上面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她娘是个小妾,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了,又加上出生变是断掌,有个劳神子道士说她“命硬克夫,终身难有白头郎”,变更是不受宠爱,年满十五岁就用高昂的嫁妆卖了出去,卖到了做布匹生意濒临倒闭的左家。
这样的身世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反正在现代我也是无牵无挂,现在反而自在,省得无端端多出一堆不相干的人,只是,比较麻烦的是还有个老公,不过看样子夫妻感情也不怎么样,至少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他,可终究是个心结,早晚都得走这一趟。
“哟,少奶奶,这一大清早的您是要去哪儿啊?有什么事儿吩咐小玉就行了,再不行您找巧儿也行啊!”
左家的大丫头巧儿,一袭湖绿的裙装巧笑着迎上来。
真是看人下菜碟儿,自从我上次抢白了二夫人一顿,据小玉说,自打我嫁过来就没来的人都来齐了,吃的用的也是上了个档次,连月钱都多了二两银子,真真的一群欺善怕恶的东西!
“也没什么事,想去趟少爷的书房,要不劳烦巧儿姑娘给领个路?”我微微一笑,客气道,老实说我还真是不识路。
“瞧您这话说的,可是折煞巧儿了,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还不是主子您一句话!”
巧儿言语中满是谦卑,神色却是一喜,似乎很是受用。
我心里一笑,终究是个下等人,这么容易就喜形于色。
“少奶奶,您随我来。”巧儿在前面带了路,我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七拐八绕的,连着过了两个小跨院,才在个僻静的院子里停下来。
满院子的翠竹,一进院就吸引了我的眼球,我贪恋的看着,又不敢上前去摸,生怕惹出巧儿的怀疑,只是一劲儿眼馋,心想着早晚得砍一颗,这香喷喷的竹筒饭。
“少奶奶,您等会儿,我去传一声!”
巧儿掀开棉布帘子进了屋,我只得等在外面,就冲这,今儿的事也一定要办妥。
“少奶奶,少爷请!”一会儿功夫,巧儿又掀了帘子。
我忙跟了进去,刚进屋,一股淡淡的墨香霎时涌进鼻子,我一抬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样不期然撞了进来。
长方的书案后,坐着个青衣男子,男子的眉目极美,带着些许书卷的秀气,一双乌黑的眸子似满天星斗坠落而成,莹莹的,洽一涓溪流,清澈又带着些洒脱,仿佛看透世事般睿智。
这该就是左沉之了,那个据说常年在外忙碌生意的我的夫,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身上,我却感觉不到商人应有的精明算计,反倒是淡淡的,超然世外的飘逸。
“有什么事吗?”他轻轻开了口,声音温润低沉,很是好听。
我淡笑不语,扫了眼巧儿。
她是何等心思通透的人儿,只消一眼就会了意,喊了旁边磨墨的个小丫头出了去。
我见二人都出了屋,这才柔柔一笑,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劳烦您给我写封修书。”
“为什么?”
左沉之眉宇间带了抹异色,却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一笑,早知道你会这么问,故作忧伤一叹,道,
“这世上没有理由的事太多了,真要件件都问了,怕是不知要伤了多少心,又是何苦?夫君,妾身本是不祥之人,你我也已然缘尽,何不好聚好散,免得徒生悲凉。”
“哦?”左沉之一挑眉,站起身离开书案,慢慢踱到我面前,修长的身子霎时遮了我整片天,我心里一阵郁闷,这倒霉的钟灵儿,怎么长这么矮,势气上都差了一大截。
他低头凝视我半响,眸光一闪,开口道,
“我左家是小门小户,怎比得了你钟家家大业大,这婚事本就是我卖了身换来的,现在钟小姐想要修书一封,我自是要问问的,不然亲家爹爹怪罪起来,我怎么担待的起,连这左家,我不也是仗了您才主起来的吗?”
死了!我心里一凉,看来那天和婆婆的叫板他都知道了,肯定是他妈告的状!真是小人!
“言重了!言重了!”我忙赔着笑脸,“灵儿年幼无知,说话多有冲撞,还望夫君海涵!爹爹那里我自会解释,只劳烦夫君提个笔!”
“劳烦说不上,只是婚姻大事又怎轮到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说话,灵儿真有此意,不如将亲家爹爹请来,咱们当面谈谈,也让沉之明白明白,怎新婚还不足一年,灵儿就急着讨要休书,是为夫哪里做的不妥,得罪了灵儿吗?”
左沉之淡笑着盯着我,身上淡淡的墨香飘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总觉着他眼里带了戏谑,似乎专登看我在这儿演戏,心里开始不痛快,我也懒得扮大家闺秀了,话语中也带了不耐,
“反正你给我写了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嘛!”
“可是,”
左沉之刚要开口,这功夫棉布帘子却被掀了起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探了个头进来,估摸着也就十三四岁,一眼看到我,忙退了出去。
“思行,探头探脑的做什么,没规矩!有话进来说。”左沉之冲着门口说道,话语中到听不出半点责备。
那小小子闻声又掀帘进了来,憨憨一笑,“回爷的话,见少奶奶在,小的怕饶了您!”
“各店铺主事的都来了吗?”
左沉之看了他一眼,他忙收回笑,毕恭毕敬道,
“来了!都在议事厅候着您呢!”
“灵儿,素闻钟家五个子女各个精通商贾,今天正赶上咱们左家一年一次的年终清算,各大分铺的管事齐聚一堂,你可愿随沉之同去?”
他忽然回头看我,一脸的云淡风清,也看不出有什么意图,仿佛还真是正了个巧。
我一愣,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头上了,踟躇了一阵,也不知道钟灵儿到底是怎么个底,刚要推辞,人已然被左沉之拉出了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