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令他想起开在绿色荷叶上的白色荷花,不,比那荷花还要美!
“咳……咳咳……”夏玲玲剧烈的咳嗽声,一下令萧紫阳回过神来,他慌忙把树枝递过去,“姑娘,拉住树枝,我拉你上岸!”
听到说话声,夏玲玲这才看注意到河边站着人,定眼一瞧,竟然是萧紫阳!
刚才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声音是他的吗?夏玲玲抬起头,顺着树枝往上看,入眼的是萧紫阳带着关切的脸,她呆呆的看着,并不伸手却拉树枝!
见她不说话也没动作,以为她惊魂未定,萧紫阳轻声道:“姑娘,河水凉,快抓住,我拉你上来!”
他抖动树枝,枝端耷拉下的叶子碰倒水面,荡开一圈圈的水波,夏玲玲收回视线,抬起手握住树枝末端,由他拉着上岸。
今日虽艳阳高照,但终是秋天,河水凉,气温也低,夏玲玲上了岸才感受才感受到刺骨的凉意,冻的直打哆嗦。
萧紫阳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递给她,“姑娘,把衣服披上吧!”
“不用,你……”夏玲玲想请他去找顾长欢,可想到他美人在侧,玩的正酣畅,不一定有心情搭理她;又或者,看到她如此狼狈,他会抓着找机会戏谑一番,“有没有地方,能让我把衣服烘干?”
拨开贴在脸上的水藻,还有凌乱的湿头,夏玲玲抬脸看向萧紫阳。除去脸上的遮挡物,萧紫阳这才认出正是顾长欢的王妃,那个和夏公子长的很像的女子。
“在下去找王爷,王妃在这里稍等!”看清眼前的人后,萧紫阳的心情有些乱,他理不清缠绕在心头的那是什么感觉,丢下一句话,匆忙离去。
“不要,带我找地方把衣服烘干就好!”夏玲玲阻止道,萧紫阳没有回头,脚步只是顿了一下,“拜托,不要去!”
“可是,王爷定会担心王妃。”这话说的有点心虚,因为他刚过来时看到顾长欢在饮酒,身边作陪的是烟花女子。
该不会是夫妻不和,她倍受王爷冷落,想不开要跳河吧?顾长欢娶他的原因,萧紫阳也知道,所以猜她定是在王府受到了很多委屈,这么一想,他顿时恍然大悟,一时间,倒是同情起她的际遇来。
萧家在城郊,平时那边挺冷清的,也没什么人经过,带她回家应该无不妥之处,“王妃,寒舍就在附近,如不嫌弃,就去寒舍把衣物烘干吧!”
夏玲玲点头,“谢谢!”
一段路后,夏玲玲看到河边的大槐树,他们第一次就是在这里见面,他一边放羊,一边不忘读书。
走过大槐树,走过两米宽的木桥,两人来到河对面,几户人家散住在这边,夏玲玲跟着他来到最边上的一户。
篱笆围成半人高的墙,栅栏做的木门,三间堂屋,一间东屋,西边搭着两个窝棚,里面传出羊的咩咩声和鸡的咕咕声。
萧紫阳本想找自己的衣服给她先穿着,可想到男女有别,且她已嫁作他人妇,不方便穿他的衣服,于是就找出萧大娘衣服给她。
在她换衣服时,他去东屋厨房,揭开锅盖看到锅里煨的饭菜几乎没动筷子,他想了想,从竹篮里拿出来两个玉米窝窝放啊锅里,在要盖上锅盖时顿住,又想了想,把剩下的饭菜全取出来,舀了两瓢水进去,然后盖上锅盖,找了麦秸和干柴引火。
等火烧起来后,夏玲玲也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她手上正拿着湿衣服。
“过来厨房把衣服烘干吧!”萧紫阳开口招呼她,天气虽好,但总不比大热天,要把衣服晒干需要的时间长,所以还是用火烘干比较快。
夏玲玲走进厨房时,他已经把一破竹篓扣在灶口,萧紫阳道,“灶了生了火,你把衣服搭在上面,一会儿就能烘干。”
他出去后,夏玲玲便把衣服一件件的搭上去,她穿着萧大娘青布衣,上面缝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补丁,衣服虽破旧,但穿在身上却很暖和。
把衣服凉好后,夏玲玲走出厨房,厨房门口摆着一个小木墩,她走过去坐下,然后解开头发,坐在太阳下面晾晒。
萧紫阳坐在院子里,手握一把菜刀跺野菜,剁碎之后扔到鸡圈里,里面的鸡咕咕叫着抢食吃。
他忙完之后把手洗干净,然后走过来问她,“王妃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在他眼里,夏玲玲是个自杀未遂的失意女子,对她的同情比较多,倒是忽略了她的身份。
“不用麻烦了!”中午什么都没吃,肚子的确饿了,可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萧紫阳闻言,自嘲的笑了笑,“穷人家,其实也没啥好招待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自是了解。”牛小花家里很穷,爹死了都没钱下葬,虽然夏玲玲没过过那样苦日子,但牛小花的出身摆在那里,她倒也没说错。
萧紫阳尴尬的笑了笑,进屋拿了一本书,然后坐在门前看起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有满院子的鸡叫声和羊叫声,这样的画面简单而安静。就这么呆呆的做在院子里享受温暖的阳光,夏玲玲觉得惬意又踏实。
萧紫阳翻看着有手上的书,偶尔抬眼托着下巴望着天空的夏玲玲。她看上也就十四五的样子,可却已经嫁了人家,生活的不顺心,竟然到了想不开要自杀的地步。
他又想起了她浮出水面的画面,心思一阵恍惚,待栅栏门响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心猿意马。
“娘,您回来了!”萧紫阳放下书朝门口走去,一四五十岁村妇装扮的中年女子,提着竹篮进来,她走的很慢,手上没多少力气,拎着的竹篮似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她头发枯黄,脸色发白,眉宇间带着青色,一看就知是病重之人。
“不是说了让你在家休息,你怎么又出去!”萧紫阳嘴上念着,接过她的竹篮,然后搀扶着她,“你先站着,我去屋里搬椅子!”
萧大娘手扶着腰直喘气,看到坐在厨房门口的陌生人有些吃惊,萧紫阳搬了椅子放好,扶萧大娘坐好,“这位姑娘失足掉进河里,衣服都湿透了,我带她来家里把衣服烘干!”
略去她的身份和跳河的部分,萧紫阳简单做了解释,“娘,腿酸不酸,我帮您揉揉。”
如全书阁的书童所说,萧紫阳真的很孝顺。
而且不似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只读圣贤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萧紫阳会忙着挣钱养家,会做家务,还很会读书。
虽然只见过四次面,但夏玲玲看的出来,萧紫阳是个勤奋,踏实,有原则,有主见,有上进心的男人,按照现代人的说法,他是一只很有发展潜力的凤凰男。
在没有目的的情况下,夏玲玲和他人不会主动聊天,一来不知聊什么;二来是她不知怎么去亲近陌生人。
所以她只是坐在厨房门口,用手不停的梳理着长发,在阳光下慢慢的晾干。
萧大娘坐在院里晒着太阳,两眼一直打量她,模样还不错,看着也乖巧,就是看上去不大爱说话,性子有点冷。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夏玲玲。”
“今年多大了。”
“十七。”
“十七啦,有没有嫁人?”
萧紫阳尴尬,为防问出更过分的问题,连忙阻止,“娘,不要乱说话。”
“我这也是为你好,都二十岁了,连个成亲的对象都没,真要把我急死!”主动上门求亲的倒也不少,可儿子一个都看不上。萧大娘身体不好,总想着他快点成亲,生个大胖孙子让她抱抱,这样那天她去了,也有脸面见他爹,所以见到儿子主动带姑娘来家里,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萧紫阳更加尴尬,脸到了耳根,“娘,不要再说了。你午饭吃的少,我去做点吃的,你再吃点。”
萧大娘称好,冲着刚走进厨房的儿子喊,“佑天,夏姑娘也在,你多做点!”
头发很快晾干,夏玲玲用手指梳理,准备把头发扎起来时,听到佑天两个字时,一下子怔住了。
佑天?萧紫阳也叫佑天?她是不是听错了?除了声音,怎么连名字都一摸一样?
夏玲玲把长发绾成简单的发髻,然后起身进厨房,萧紫阳把灶口搭着湿衣服的竹篓拿开,又往里添了柴火,待火烧旺后,又把竹篓挪过去,怕火太旺烧了衣服,他放的距离有点远。
“我帮你烧火吧!”夏玲玲在灶前的矮凳上坐下,拿着干柴往里灶洞里送。
看萧紫阳熟练的和好面糊,然后拿着洗干净的叶子沾上面糊丢进锅里,夏玲玲好奇的朝锅里看,“你在做什么?”
“这叫沾片子!”他笑了笑,然后继续忙着,夏玲玲就坐在旁边看,片刻后,在他把丢下来的叶子捞出时,夏玲玲终于开口,“你叫佑天?”
萧紫阳点头,并进一步说明:“恩,家人和朋友会叫我这个名字。”
真的叫佑天,名字也是一样的,也太巧合了!
看她呆呆的瞅着灶洞,柴火烧出来都不知道,萧紫阳轻声咳嗽两声,“做好饭了,把火灭了吧!”
“哦!”夏玲玲晃过神来,看到火烧出来,赶紧用脚踩灭,然后拿着火棍把灶洞里的烟灰拨道明火上,把明火闷灭。
萧紫阳道:“把竹篓挪近些,现在锅底热气大,一会儿就能把衣服烘干。”
夏玲玲依言行事,然后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准备好搭配沾片子吃的蘸料。
夏玲玲瞧着他的手看,他的手不似顾长欢那般修长白皙,因为长做家务,看起来有些粗糙灰暗,但很神奇的,这双手会帮母亲揉腿,会给鸡剁野菜,会放羊,会做饭,会写一手漂亮的好字。
拥有这双手的主人,也该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吧!夏玲玲如是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