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夏玲玲揣着画准备去全书阁,脚还没跨出门,就碰到萧紫阳,他手上抱着一大摞手稿,脸色发黄,眼下还有厚厚的黑眼圈。
寒暄过后,萧紫阳有些为难的开口:“夏公子,小生要去京城,以后不能抄书了。”
“京城?不是来年春试吗,要这么早过去?”从蒲城到京城,走路也就五六天,他提前这么多天,有点奇怪。
萧紫阳解释道,“小生的老师修书一封,推荐小生当丞相大人的门生,所以决定提前过去。”
原来如此,夏玲玲点头,“听闻丞相大人明正廉洁,两袖清风,是一心为民的好官,能当他的门生,实乃幸事,在下在这里恭喜萧公子!”
萧紫阳客气的拱手,道,“小生也是托老师的福,才有幸拜会丞相大人。”
夏玲玲是真心替萧紫阳高兴,他这人太耿直,走仕途会很辛苦,但如有丞相大人当靠山,他会少受很多磨难。
夏玲玲拉开抽屉,在顾长乐万般不情愿的眼神下,从里面拿出些碎银和两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递给萧紫阳。
萧紫阳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把抄书酬劳给我就行!”他日敢夜赶的抄了这么多书,也有几两银子,加上买羊所得的银两,他省吃俭用的,该是够用了。
“收下吧!”夏玲玲拉过他的手,“在京城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多带些在身上,有备无患。”
萧紫阳仍旧是拒绝,“不用,已经够用了。”
这性子,真是执拗的要命!“这样,你把钱带在身上,要是用不着就拿回来,要是用了就当是我借你的,倒时按三里利息还我,怎么样?”
见他还不接,夏玲玲又道:“拿着吧,别犹豫了,要真是有短缺,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借钱也难。”
“这……”萧紫阳犹豫了,她说的有道理,可是他和夏公子,并不熟稔。
顾长乐却是看不下去了,两人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要是传到大哥耳中,又该醋海生波了。
“你就拿着吧,过来,立个借据!”顾长乐没好气的冲他道。
萧紫阳不明她的不悦来自何处,被他吼糊涂了,连连‘哦’了两声,呆呆的走过去拿起顾长乐递过来的毛笔和白纸,立下一张借据。
把借据交给夏玲玲,萧紫阳再三道谢后离去。
他一走,顾长乐就拉着脸质问夏玲玲:“大嫂,你怎么能拉别的男人的手呢?”
“拉谁的手?萧紫阳吗?”顾长欢要去全书阁,路过这里,便进来看看,岂知,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刚在进来书铺的巷子口,他碰到萧紫阳,有些纳闷,不是给了推荐信让他去京城,怎么还没走呢?
顾长欢的心思是,把人支到京城,待高中后,让皇上随便封他个小官,发配到偏远地区,这样就能把两人彻底隔开。
顾长乐傻笑两声,“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然后把头埋的低低的,拿着一本书妆模作样的看起来。
还说什么都没说,却是什么都说了,无视顾长欢黑下的俊脸,夏玲玲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顾长欢没有逼问刚才的事,跟着她走出来。
夏玲玲不回答,顾长乐就替她回答,“大嫂要去全书阁,大哥送大嫂一程吧!”
“好。”顾长欢朝长乐感激一笑,“本王也是去全书阁,一起吧!”
早上送夏玲玲来书铺的轿子回了王府,去全书阁也没多远的路,她本打算走过去,顾长欢却不依,坚持她上马车,“本王受长乐所托,一定要把你送到地方!”
被他缠的没办法,夏玲玲只好踩着凳子上马车。
“小心点,别碰到右腿了!”看她上马车很吃力,顾长欢很想帮忙,可她不让碰,他只好作罢。
待两人上去坐稳后,马车开始移动。
夏玲玲和他坐的远远的,极力和他拉开距离,顾长欢则想着她拉萧紫阳手的事,碰都不让他碰,却主动去拉别的男人的手,这差别待遇,真是让他发飙。
“王妃,不要做出有损王府名誉的事。”他尽量心平气和的提醒道。
夏玲玲横他一眼,然后闭目养神。
“为什么分房睡?”顾长欢不想问,可还是想知道答案,“本王说过不会碰你,这么不相信本王?”还是因为绿袖的事赌气,想想不大可能,或许是见绿袖来了,她才好险的腾地方。
夏玲玲双眼拉开一条缝,直盯着他的俊脸瞧,良久良久之后,幽幽道:“或许我是不相信自己!”
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晚怎么发生关系的,她一度怀疑他故意灌醉她,可她酒量还不错,不该几杯酒就乱了神志。
找不出原因的她,把一切归于生理需求,她太久没男人了,所以才兽性大发把他强了……又或许是他强了她,反正她没什么记忆,结果就摆在那儿,再追究谁主动谁被动用也没什么意义。
以为她会点头承认,可却意外了给出这样的答案,顾长欢错愕不已的睁大眼,她没说不相信她,而是说不相信自己,其中的意思是她抵抗不住他的魅力,被诱惑了吗?
顾长欢越想越得意,嘴角渐渐浮出一抹笑意。瞧他得意的样子就知道他想歪了,所以夏玲玲毫不留情的泼他一盆冷水,让他从暖意融融的春天,一下进入冰冷刺骨的寒冬。
夏玲玲道:“就像你需要女人,我也是需要男人的!”
顾长欢的脸瞬间黑如墨,一股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眼珠子差点爆出来,他狠狠的咬牙,盯着她那张坦然自若的脸,她的意思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吗?
就不能让他高兴一下,非要打击他她才好受吗?这可恶又恶毒的女人,真是……真是气死他了!
看他濒临崩溃,却又按捺不发作的憋屈模样,夏玲玲觉得好笑,她也就那么一说,他还真当真了。
顾长欢手中的折扇都被捏的变相,可却是笑起来,回味道:“怪不得王妃那天如此勇猛,原来是太久没呵呵,原来如此啊!”
夏玲玲冷哼一声,决定不再搭理这个烦人的家伙,顾长欢却不罢休,笑道:“王妃下次有需要,可以找本王,不收你钱!”
夏玲玲勾起嘴角,樱桃小口微启,轻轻淡淡的吐出四个字:“我会付钱!”心里又补上一句,以后没机会的,你就不要想了。
当他这王爷是卖身的吗?顾长欢被她这句话噎的差点上不来气,这女人,嘴巴好毒辣!
不过,付钱就付钱,她敢给他就敢收!
“王妃,容本王再次提醒你,不要做出有损王府名誉的事!”言下之意,就是除了他之外不能找别的男人。
夏玲玲哼笑,神来一句:“在没拿到休书和卖身契前,我不会的!”
休书?卖身契?
哼,想都不要想了,这辈子你只能当本王的王妃,绝不会有机会拿到休书和卖身契!顾长欢暗道。
片刻后,两人一起走进全书阁,张海看到同时出现的两人,且还熟悉的样子,顿时错愕不已,一个是画师,一个是画中的主角,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夏玲玲看一眼张管事,然后装作不认识的转过头,张海明白她的意思,上前仅是和顾长欢打招呼,“王爷!”
“张海,你家主子在吗?”顾长欢是为了画的事来找明镜堂,这些年他让人守在全书阁外面,净是一点消息都没,明儿出发去曹州,往返约莫要十来天,所以他抽空来书铺瞧瞧。
张海道:“掌柜的要明天过来。”
明天?顾长欢扑捉到一条重要的信息,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事,他几个月都不会来一次。记得上次也是月中,他派人把叫他来,那他明天过来,是不是表示那人的交画日期就是明天呢?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顾长欢决定后天去曹州,明儿在全书阁守着,等着逮住拿他作画的人。
夏玲玲扶着书柜,慢慢的往里走,见她不方面,顾长欢很好心的过去帮忙,“要找什么书,本王帮你?”
这次她没有拒绝,而是欣然接受,“好,你去那边帮忙找新出来的书,还有关于接受印刷的书,你也找找!”
“好,我去找书,张管事,拿凳子给她坐下!”能帮的上忙,顾长欢很高兴,就由书童因领着招找书去了。
夏玲玲在张管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伸出两手的食指交叉,比划给他看,“十万两!”
她想过多要些,可考虑到书斋不可能准备拿那么多银子而作罢,反正是一次性生意,交易完就了事,省的因在价钱上拖时间被顾长欢发现。
“啊?”张管事大惊,“这这也太多了吧!”
夏玲玲心里说,你家大掌柜赚的还多呢,“没二价,行的话就拿钱。”
要不是碍于主子的吩咐,张海一定和他砍价,“公子等着,我这就去拿!”她可真会要,刚从钱庄取出十万两银票,准备明儿交给主子的。
瞅一眼正找书的顾长欢,夏玲玲催促道:“快点。”
张海很快回来,把一叠银票递给他,夏玲玲也没点数,就塞到袖口里,然后从怀里拿出画交给张海。
待顾长欢拿着找来的书走来,两人的交易已完成。
“你经常看的是不是这本?”顾长欢举着一本关于印刷的书给她看。
夏玲玲摇头:“这本我有,你去找没有的。”
“哦。”顾长欢拿着书又离去。
“糖人……糖人……吹糖人……”高亢的叫卖声由远及近,夏玲玲勾着脖子往外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