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姜玉容玩味着这两个字,思忖道,“莫非真的有鬼?不然,这么多御林军,又是在白天,怎么可能遇到这么诡异的事儿?”
“你们是在哪里看见的?”姜玉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像往常一样威严地问道,“是在天庆楼?还是在北宫?”
………………………………………………………………………………………………
正如看守天庆楼的太监和御林军多所猜测的那样,那些和尚道士,在北宫连根毛也没摸着。
做水陆法会的第一天,道士们先到达北宫,将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又是摇铃洒米,又是烧符念咒,个个手执桃木剑,往空中一气乱劈,据他们说,是在砍杀不祥之气。折腾到近半夜,连个绿衣女子的影子都没见着。最后他们自己也累了,说是今天带的法器不够厉害,等明天请出顶尖宝物再来捉鬼。
和尚们一个个身披袈裟,手拿锡杖,个个都像唐三藏,且边舞边唱,鱼贯进入北宫。由于和尚人数比道士多得多,所以几乎将小小的北宫挤破。到了最后,还有很多和尚没能进去,只能站在孟晓摔倒过的小巷子里。
但是,和尚们也是一无所获,因为北宫里面,除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和两名宫女,什么也没有。起初他们认为那个疯女人十分可疑,百般试探,可那疯女人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傻笑,一边笑一边梳理着她那又脏又长的头发。闹了半天,和尚们实在什么也问不出来,只得打道回府。
后面的这几天,道士们请来了更加厉害的法器,和尚们也更加努力地念经,皇宫里所有的屋子,都贴满了符咒,佛教的也有,道教的也有,不太懂行的人,简直分不清哪道符咒是谁的了。到了第六天头上,据筋疲力尽的道士和尚们讲,鬼已经被驱走了,再也不敢来皇宫捣乱了,姜玉容和贺龙吟都暗自舒了一口气。姜玉容是因为自己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贺龙吟是因为终于可以恢复安静处理国事。
………………………………………………………………………………………………..
可是没想到,就在水陆法会接近尾声的时候,看守天庆楼的御林军居然发现了异样。这叫姜玉容心里猛地一紧。
是的,自从当年的祥嫔被她毒死之后,她就对淡绿色的纱裙产生了恐惧症,且禁止宫里任何一个女子穿淡绿色的纱裙,有时候赶上她心情不好,甚至连淡绿色的布衣服和绸缎衣服都不许穿。
记不清多少回了,在梦里,她总能看见穿着淡绿色纱裙的祥嫔站在她面前,七窍流血,模样十分可怖。不过,梦到归梦到,可在现实中,尤其是在白天,这么多年来,她倒没真的看见那副骇人的景象。
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她听见了那诡异的歌声,叫宫女们出去看看,宫女们回来说看见了一个穿着淡绿色纱裙的女子,她觉得自己一下子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一只无形的手,将她推到了那些被她害死的冤魂面前,接受最终的审判。她知道,自己所做的着一切,总有一天要去偿还的,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她手上的人命,何止一条两条。有时候,她会畅快地想,就算是死后下地狱,我也值了,何况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地狱。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
如果说,那天夜里,因为天太黑,宫女们有可能看花眼,那么今天,是大白天,宫里还在做水陆法会呢,那么多和尚道士,竟然这个鬼魅还敢出来作祟,可见其怨念多深。当然,姜玉容最清楚这怨念从何而来。
于是,姜玉容恐惧了,是那种实实在在的恐惧。她颤抖着手,下了懿旨:“将所有的太监和御林军,调到那两个地方去。”
那两个地方,是孟晓精心选择的,全都远离天庆楼和北宫。
既然是所有的太监和御林军,那么天庆楼的太监和御林军也不例外,他们都被调往那两个发现淡绿色纱裙的地点,并且紧张地在那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
孟晓大摇大摆走进了天庆楼,哼着《我的果汁分你一半》,轻而易举地拿走了贺清风父亲的那枚印玺,然后穿着贺龙吟给的太监衣服,拿着贺龙吟给的腰牌,走出了宫门。
一边走,一边还觉得多少有一些对不住檀姑姑——哦不,衣紫檀,因为,那两件淡绿色的纱裙,都是她的一双巧手缝制而成的。而她最初在北宫找到的很破旧的那一件,檀姑姑认为不太好。因为,既然要装鬼,那就应该装得像一点儿。北宫房间里的那件裙子,因为年代久远,早就不结实了,轻轻一拽就会破,所以檀姑姑帮着她做了两件新的,和那一件一模一样。
但是檀姑姑为什么要帮她的忙呢?
因为她说,要好好捉弄一下姜玉容,檀姑姑听了很解气,就帮她做了两件纱裙。当然,孟晓只说要捉弄姜玉容,而没有提到偷盗印玺的事情。要不然,檀姑姑知道自己要对付她儿子,一定会视她为仇人的。
………………………………………………………………………………………………….
不说皇宫里面乱成一锅粥,只说孟晓,顺利地拿了先皇印玺,出了城门,来到西郇山。她早就估算好了,这两天,贺清风与那二十万大军,应该已经到达这里了。
………………………………………………………………………………………………
所有的人看见孟晓,都惊讶地合不拢嘴。
慧明方丈刚好在外面,飞跑着前去告诉贺清风这个好消息:“王爷!王爷!孟姑娘回来啦!”
贺清风正在与叶婉柔怄气,因为叶婉柔坚持要进城去看望自己的父亲,可贺清风说那样太危险,因为刚来,尚不清楚京城里面什么情况,要是贸然进去,恐怕会引起麻烦。可是叶婉柔不听这个,再说,她真的十分思念的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嫂嫂们,以前在潞州,远隔千里,无法相见,可现在都到了家门口了,却不能进去,她认为,贺清风实在是太不近人情,连去看望父母双亲的权力都给剥夺了。贺清风十分无奈,又无法和她说清楚当前的利害关系——就是说了她也不一定明白,叶婉柔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小世界——只能劝她,说很快就能进入京城,那时候,她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不必急在这一时。
本来,叶婉柔相信了夫君,虽然不满,可也安静等待。怎料那两个侍女闲的没事儿干,又搬弄是非,说什么王爷纯粹就是拿你这个王妃不当回事,所以不考虑你的感受。要是换了孟晓,他早就亲自去岳丈家了,如何如何……听得叶婉柔又开始生气,去找贺清风,坚持要当天就进城。贺清风一面担心孟晓安危,盘算着要不要潜入皇宫去找她,一面又与众将军谋划怎样攻城,因此对叶婉柔的无理取闹忍无可忍。
慧明方丈进去报告喜讯的时候,贺清风与叶婉柔正在吵架。
慧明方丈十分尴尬,停住脚步,站在大帐门口。
贺清风只得先停止吵架,转向他:“慧明方丈有什么事吗?”
慧明方丈说:“孟姑娘回来了。”
“真的!”贺清风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不快,甚至连叶婉柔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像旋风一般冲出了大帐,来到辕门处,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好几遍,终于裂开嘴笑了,伸出双臂:“晓儿,真的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
孟晓神气十足地说:“我拿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快伺候本姑娘梳洗沐浴!”
贺清风大笑:“好啊,那就让本王亲自伺候姑娘!”
说完横抱起孟晓,大踏步进入了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帐篷里,一面走一面吩咐伙夫长去烧热水。
到了帐篷里,孟晓说:“快放下我。你是王爷,这样举止,会不会被人笑话啊!”
贺清风不以为然:“谁敢笑话?”
孟晓在衣服里摸索了一会儿:“喏,这个是先皇的印玺,这个是太妃模仿先皇笔迹写的遗诏。只要将这两样东西合二为一,我们就可以昭告天下,擒拿妖后姜玉容了。”
………………………………………………………………………………………………..
大帐里,叶婉柔目瞪口呆,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
什么,那个女人回来了?
难道她没有死在皇宫里吗?贺龙吟会放过她吗?姜玉容会放过她吗?她是怎样逃出来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
那两个长舌侍女迎了上来:“王妃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叶婉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再给父亲叶可甄写封信,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孟晓依然活着?
但是,她很清楚,即使写好了信,也没人替她送出去。上次那封信,是假借了打探消息的名义才会送出去的。
叶婉柔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
这一切,都是因为孟晓那个狐狸精!
叶婉柔愤愤地想。
要不是她,自己何至于落到被贺清风不理不睬的地步?
又一想到现在孟晓正在与自己的夫君甜甜蜜蜜,她更加怒火中烧,一把撕扯下床上的幔帐——为了满足她的要求,贺清风想尽办法给她弄了一张全军营中最舒适的床,还照着家里的样子,挂上了幔帐。又将幔帐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去踩,就像是将孟晓踩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