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儿,魅儿……”那人继续号叫着,一头纷乱的白发上沾满艳红的血珠,在狂乱的摇动间到处激射飞溅。
“师尊!”蒙狄手碰着一把短剑,跪在池边泣涕如雨。
看到一头的白发,我反而心定了下来,那人青丝如瀑,怎么会是一头的白发。蒙狄的师尊肯定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可这老人家得的这病也忒怪,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这种苦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心痛竟比剜肉的痛楚更甚?这样的折磨对一位老人家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儿。
“师尊请三思!”蒙狄俯伏下身子哽咽着哭道。
那人狂挣着锁人的锁链,身子在急剧的动作间激荡着一池的血水。
“蒙狄……不要……多说了!我心已决,既然魅儿已经因我而……散去了……魂魄,那我又有什么脸再在这世上轮回……转世!”那人隐忍着剧烈的痛楚,血染的胸膛激烈地上下起伏着,强挣着艰难地从压逢里挤出几句话来。
等等,他说什么?魅儿因他而被散去了魂魄?那他有可能真的是,真的是……
我看着那满头的白发,心狠狠的一痛。你也会痛吗?因为我的离去而伤痛?
“师尊,请上路!”蒙狄抖战着站起身来,手中的短剑应声向那已安详闭目的人身上射去。
随着那人的昂头间纷披到两边的白发间露出的赫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孔,只是更瘦,那双曾经深情凝注着我的眼里也在释然的闭目间流出了最后的一滴忏情的泪水。
眼看那柄断魂剑直射向他的胸前,往日的恩怨现在暂不想再提,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的面前魂飞魄散。
“漠!”我催动御风术,瞬间来到了水牢的上空,舒展身体一把抓住了那柄闪烁着幽光的短剑,几个起落间,人已稳稳地站在了水牢的边缘。
是幻觉吗?我竟然听到了魅儿的呼唤!
白发掩盖下的那人全身战栗起来,紧闭的眼睛也随之睁了开来。
“姐姐!”金瑶惊叫着从隐身处奔了出来,探询的目光打量着我手中的剑器。
“魅儿?”晏楚漠抖索着冰唇嘶哑地喊出了一句,那满布痛楚的眸子中此刻正漾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
映入眼帘的是那朝思暮想不可得的身影,在心中仔细描绘了千百遍的容颜此时正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血腥的水面激荡起来,心潮里的死灰又被瞬间点燃,想挣脱这些束缚紧紧地拥住那失而复得的人。
“还不快把锁链打开!”我唤过到此时还呆怔在一边的蒙狄,催促着他去打开那人身上的锁链。
锁链哗啦啦地打开之际,就见那满池的侏儒鱼好象也感觉到了猎物的撤离,全都卯足了劲死命地把他往水里拉拽。还好蒙狄眼疾手快,扶起虚弱的他哗啦一声从水里拔离出了水面。
他白色的亵裤上也咬满了饥不择食的侏儒鱼,光果的上身上更是挂满了死咬着疯狂扭摆不肯下来的恶鱼。看这些绝不松口的鱼恶狠狠的红眼就知道硬拉下来只会硬生生地拉扯下那已残破不堪的皮肉。血液和着碎肉沫流淌过扭动的鱼身直泻到了地上,蒙狄拽着一只侏儒鱼却怎么也拉不下来。金瑶害怕地紧闭起眼睛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看着这些嚣张的恶鱼,眉头一皱,拈了一个口诀,操控着那些鱼体内的温度直降到了摄氏零下80度以下。一瞬间,只见那些刚刚还狂扭摆动的侏儒鱼已变成了一个个圆球般的冰坨坨,砰砰砰地掉落了一地碎裂了开来。
金瑶听到了一阵响声,忙好奇地睁了眼睛来看,却在接触到那男人血肉模糊只着亵裤的身体时,羞赫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师尊,先上药吧!”晏楚漠推开蒙狄扶持的手,一步一个血脚印地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魅儿,是你吗?你历劫不死,原谅我了吗?”他冰唇颤栗着开合,蒙上了一层珠光的眸中盈荡喜悦的凄楚,沾满鲜血的大手颤巍巍地一寸寸小心翼翼地摸上了我的脸。
“你还是先上药吧!”看着他鲜血淋漓的身子,我的心底被深深地触动了。但终还是不忍遽离,只低垂下了眼帘不再去看他眼底里的万千情思。
“魅儿,你告诉我,你原谅我了吗?”他压抑的声音乞求着。
我原谅他了吗?也许吧!属于前一世轩辕蝶梦的那些伤痛已随着她的逝去而逝。他也自责若此,今后就谁也不欠谁了吧!看着我轻轻地颔首,他蓦地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地搂紧了我,那满身狰狞的伤口也在压挤中感受着深刻地喜悦。
“魅儿原谅我了!魅儿原谅我了!”他整张脸深埋进我的发间,语无伦次地呓语着。
站在一边始终没有出声的蒙狄看着拥抱的我们脸上由最初的惊怒变为最后的释然。原来她就是师尊口中的魅儿,她真的好美,让人的目光不忍从她的身上撤离。可她是师尊心爱之人,我终是和她有缘无份。师尊也够苦的了,但愿经此,你们会互相懂得珍惜。蒙狄会永远地祝福你们!
张大了小嘴的金瑶也由一脸的惊愕变为满脸绽放的笑颜。这下好了,没人跟我抢狄哥哥了。想着这个丫头朝她狄哥哥的方向含情望去,恰好被回望过来的蒙狄的目光撞个正着。小丫头满脸的红晕,害羞地低下头,小手不自在地揉搓着衣角。蒙狄一怔,恍然的眼中也泛出了丝丝的爱怜。
因为晏楚漠怕发病起来影响了别人,水牢的上层石室内另劈了一间简单舒适的房间。蒙狄熟门熟路地翻找着伤药。(未完待续)